唐氏赶忙摆手:“行,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要跟我说那么详细。我要是有这份耐心,就不托你帮忙了。你就多费点心,随你找个什么样儿的,我都放心。”
顿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实在不成,不是还有老二吗?读书科考指望不上,娶媳妇儿生孩子总不至于太难吧。”
叶氏忙问:“廷哥儿有对象了?”
“先前信里头不好说。早两年在成都的时候,给许过一门亲,没等下小定呢,女娃儿就病故了。算命的说,我们老二命硬,克。唉,你们都看我成天嘻嘻哈哈的,好像过得多自在似的,殊不知家里头这么多的烦心事儿。”
“大媳妇儿是真的没办法了吗?”叶氏仍抱有一丝希望。
唐氏连连摇头:“可不是。为治她那病,王妃连良医所的医正都请出来了。曲阜亲家那边,天南地北的好医生,也不知道请了多少来。但凡有一丝希望,我能走到这一步?但凡医得好,就是再等上三五年,生个嫡子嫡孙,岂不更好?”
“媳妇儿心里肯定不好受。我看那倒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大家主教导出来的,举手投足都那么熨贴。”
叶氏不无羡慕。
唐氏道:“可不!怕我心里不自在,反过来倒安慰我。严家的孩子明事理,再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可能就是因为太好,老天爷看不过去,非要给安排这么个坎儿。”
叶氏道:“所以说,这个侧室真不能马虎,须得一心一意地对咱……”
刚说到这里,忽然钟若荃和钟若芹过来了,说是老太太和太太们让过来见个礼,问有什么需要的,情管吩咐。
叶氏对钟若荃是极有好感的,定要留他二人吃饭:“就当替三娘陪客,姊妹们都是笨嘴拙舌的,到底说不到一起去。”
钟若荃笑道:“三娘说的,侄儿敢不听!容我家去打个招呼,再来。”
叶氏欢喜道:“那你快去快来。告诉你爹娘,不许带东西过来,家里都有。”
钟若荃答应着去了。
唐氏收回目光:“这就是四房的?倒比边上那个秀才顺眼。”
叶氏笑道:“读书读多了,不都那样儿?”
唐氏啧啧道:“这么个年纪,就得了功名,到底还是不简单的。就是不知道跟四郎比,怎么样呢?我们老爷倒是经常夸四郎好学问,我只管不信。”
叶氏老实道:“我们家那个,就是头野驴。你这不也看见了?没事儿,一天都难得见上一面。你问我,我也没有底儿。姐夫夸她,不外乎是鼓励的意思要多些,你也能当真?她一个孩子家,就算从我肚子里开始读书,不过才十来年时间,懂得多少!”
“你要这么说,我倒不相信了。你这个人,向来就只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老爷说好,定是不错的!要不,让他跟我们家老大去?考两场,合格了,学里再混上两年,赶上大比之年,只管去试试。要能给你挣个功名回来——你这辈子不就圆满了?”
唐氏越说越兴奋,叶氏却已然给惊得心肝乱抖了:“她?算了,说话行事没个规矩,别再给我惹出什么祸乱来,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刻,她十二万分地想要跟唐氏吐露真相,告诉对方,若萤其实是个假小子。
话都涌到嘴边了,忽然听到外面一片欢呼,叫的是“四郎”“四爷”,就知道是李祥廷和若萤回来了。
叶氏吃了一惊,赶忙将要说的话吞咽回去。
她有把握能够处理好跟唐氏之间的任何误会,或者是猜疑,但却没有丝毫信心能够在自己的这个二女儿面前自圆其说。
唐氏身为异姓好友,能够与她心灵相通;若萤虽为骨肉,却有着能够斩断牵连的决绝。
虽然她为这个家付出很多,虽然看上去她对家里的每个人都好。但是——
叶氏从来就不觉得,她了解这个孩子。她始终觉得,在那孩子的平静凉薄之下,有着令她茫然而畏惧的浩瀚汪洋。
当若萤带着李祥廷和朴时敏抵达家门的时候,正碰上钟若莲的肩舆。得知李祥廷就是府城来的贵客,若莲未及开口,先就红了脸。
钟若荃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场面,热情地跟李祥廷互叙了昆仲,两个人一口一个“三哥”“二郎”地互相行了礼,你谦我让第进了大门。
香蒲领着红蓝、钱多多忙着整治温水,伺候众人洗手净面,然后请上席面。
男一桌,女一桌。男席有叶老太爷领着,李祥廷千般推让不过,硬是给按在了主宾位。
然后是常年为客的朴时敏。
老三和大舅、二舅作陪,小一辈的若芹、若荃坐在末席。
女席这边由叶氏领席,红蓝在侧听差。若苏姊妹几个按序陪坐。
香蒲总领厨房事务,冯仙相佐,钱多多随时在旁听差。
传递酒水的事儿,由若萤总领,小芒负责来回跑动。
唐氏带来的婆子、马夫、小厮以及李祥廷的伴读,统由腊月领着,在偏房摆了茶果饭菜款式。
为表达心意,老四打发人送了四个炒菜并四样茶点。
叶氏趁隙还了礼,将唐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