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置辩的另一个意思就如若萌所说的那样,等同于无事生非。作为女孩子,一生当恪守三从四德。四德之中,这“妇言”要求女孩子要具备一定的知识修养,要言辞恰当、语言得体。
古人早就有言:利口覆家邦。所谓妇言,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恶语伤人,不抢话,不多言。
显然,程芳的无的放矢有违四德,是极为无礼的举动。
这种行为理当受到唾弃。
但是,事情妙就妙在受到毁谤的若萤,并未有丝毫的不快,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只以一句玩笑话,轻轻带过。
没有怀恨在心,没有疾言厉色,充分地显示出了大方与宽容。
两下一对比,高下立现。
而紧跟着,唯恐程芳难堪似的,若萤又将程芳往局外推了一把。
“我认得那个窃贼。只要抓住他,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若萤有些许雀跃。
水清无鱼、石净无苔。疾风中,总有不屈的草;而明珠往往隐藏在鱼目之中。
今天,就算抓不到凶手,能够全面而深入地认识一些嘴脸,也是很值得的。
因为不住在此间,平日里难得深入进来,所见所闻未免流于表面。
像钟若英和四姨娘的苟且行为,是否就是这老宅里最为黑暗的一面,目前尚不得而知。
借着这个机会,她要抄抄这个家的家底,做到知己知彼。
“窃贼就在这里。”
正所谓一语惊四座。
若萤游目四顾,将众人的刹那反应尽收眼底。
惊恐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意欲做壁上观的……
“既然说此事由我引起,在此,我跟大家赔个不是。为了能让大家睡个安稳觉,少不得我就多走两步路、熬个夜,将那个不速之客揪出来。”
她转向上首,静静地看着这个家的大家长。
“不知太爷意下如何?”
四目相对,少了些尊卑有分,多了几分剑拔弩张。
钟善云的面色很不好。低垂的眼角显示出的是极度的不快。那一对深窈的眼睛里,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舐犊情深,有的只有嫌恶、不耐。
若萤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自认自己没有银钱可爱,无法做到让每个人都喜爱她。
钟家于她而言,早在父辈就已经情意两绝。在她看来,三房与钟家老宅最好的关系,莫过于老死不相往来。不会彼此伤害,就不存在相互痛苦。
形同陌路、熟视无睹远远好过自相残杀,或者是鱼死网破,甚至是玉石同焚。
但是这最好的结果已经无法实现了。
原本可以一刀两断的,却最终还是阴差阳错地又搅和在了一起。
既然无法挣脱这份羁绊,唯有想法赢取更多的胜算,让对方忌惮、给彼此划出一条楚河汉界来。
所以,她不能示弱。在钟家,老太爷是这个家的灵魂,而她却是三房的梁柱。都肩挑着一个家、庇佑着一群人,身份或有大小,责任却不分轻重。
她要让这些人知道,想要欺负她的家人,就须得从她的身上踩过去。
她也很想看看,这些人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对峙。
硝烟在彼此心底弥漫,貌似平静的神情是不肯放倒的战旗。
钟善云的目光直是要将面前的人盯出一个血窟窿来。
以他几十年风风雨雨历练出的经验,他焉能看不出对方的意图?
他想竭力稳住的局面,而对方却一心想要动摇之。
他所竭力掩藏的真相,对方似乎已经嗅到气味,且有穷追不舍之势。
从来没有谁敢如此地怀疑他、否定他、胁迫他,无论是在这个家里,还是在整个合欢镇。
但是要他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当面计较,这么自曝其短的事,他是不屑为的。
他要显示出自己山一般的稳重与永恒,以衬托出对方的浅薄与轻浮。
他的目光掠过发起主攻的若萤,落定在朴时敏的身上。
看上去,他就是个敦厚不失威严的老人。
“听说这位朴公子神通广大,能断生死、卜吉凶。捉贼这种小事儿,对你们阴阳生而言,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此言一出,底下附和声成片。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亲眼见识一下天才阴阳生的本事,多多少少能够冲淡今晚所受到的惊吓。
再说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为客,吃了主人家的酒饭,相应的也该有所表示不是?
若萤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朴时敏的动作。
在她的心目中,朴时敏是矜贵的。他是寻常人三请四请都未必能请上大雅之堂的贵公子,不是人云亦云、亦步亦趋任人摆布的可怜虫,更不是供人取乐猎奇的玩物。
朴时敏天性单纯,听不出老太爷的言外之意,但她却深深地感受到面前这个老者的险恶用心。
他以为他是谁?以为做了地方老人,就拥有了盛气凌人说一不二的权利?
他以为朴时敏就跟钟家的下人们一样,可以随便指手画脚?
“还没到时候。”若萤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悠然道,“所谓君子行事,尽人事、听天命。除非万不得已,谁敢去窥探天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以为卜卦算命就跟翻手覆手一样简单么?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任何的结果都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朴时敏的这条命有一半是属于她的,岂会给这些人当作噱头来草率以对!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