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梁的真不是东西,做事简直不讲道理。也不想想,把她咬成这样子,可叫她怎么见人!
幸好天黑了。
届时,若有人问,只好栽赃嫁祸给这黑灯瞎火了。天黑,绊了一跤,牙齿磕的,这理由,足够充分了。
刚进村口,迎面看到无患正翘首张望,看到她,似乎愣了一下。
“四郎没看到我家公子?”
这话问的,她应该看到吗?
猛然间,若萤醒悟到了一件事,她的脸顿时就烧起来了,心跳也随之乱了节奏。
“傍晚在街上碰到三老爷,说你还没会来。公子放心不下,说是去路上接你。按理,你们俩应该走个对面啊……”
这个……
若萤大窘之余,更多不安。
这种感觉,就好像为人妇者出轨,给盯梢抓包一般。
但愿,但愿她跟小侯爷疯闹的那一幕没有给瞧见。
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这一点,希望静言能够相信并体谅。
希望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回来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背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可在若萤听来,却是字字惊心。
她几乎没有转身的勇气。
“再不回来,天都黑了。”静言一步步走来,像是自言自语,话语中似乎缺少了一点温度。
但若萤觉得,那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但是,静言就那么如同忽略了一般,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而在她的印象中,即便静言是一阵风,也会在她身边稍作盘桓的。
今天这个样子,说不出来,但的的确确有点异常。
这让她越发没了开口说话的力气,也越发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意中给他看了去。
在他心里,她的形象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静言忽然停下脚步。
这算是个机会吗?如果就此坦白了,她会获得谅解吗?
但是不说,好像是有意欺瞒似的,会显得自己心虚,不是吗?
说出来的话,依照他的脾气,会不会认为是他出现太晚而导致她被人欺负,从而心生愧疚呢?
她并不想他难过自责啊。自己招揽的一些乌七八糟的麻烦,不想让他跟着操心烦恼。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如此纠结着,两只脚却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心里想着,不如说一半留一半,把自己给啃了嘴巴的那一段掠过,只捡无关痛痒的来说,也许好些。
自己在他心里,就该是弱小却又顽强的样子。
张张口,才待要说话,无意中瞥见他的后背,那千言万语登时便没了下落。
那里粘着两根细小的草秸。
也许是风吹过时留下的印记,只是若萤不敢去求证,更不敢确定。
静言暗中叹口气,转过身来,扶了扶她的空顶帽。
若萤本能地想要躲避,于是,他的手指便擦过了她的嘴唇。
他是故意的!
这一刻,若萤的心里无比地确定。
他的无微不至可以涉及到各个方面、每时每刻。关于这一点,她老早就知道。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背心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墙壁的坚硬与冰冷,似乎想要把她同化掉。
这样僵硬的难堪,实在是之前不曾见过的。
虽然他很愤怒,但她现下这个样子,却让他更加难受。
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又做不到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人生,何苦这么艰难!
袖底下的双手握得死紧,指甲嵌进掌心里,尖锐地疼痛。
如果一定要这么痛,就由他来一力承受吧。
“走吧。别让家人等着急了。”
弯腰拾起她的一只手,团在手心里。那柔软温暖的中心,湿湿的都是不安吧?
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正在遭受内心的折磨吗?如果不是他的乍然出现,她也不会这个样子吧?
“走吧。”
这一声,已经回复了一贯的温度。
若萤没有吭声,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只手包住的不仅仅是她的手,也包容了她的一切。
一日赶一日,过得飞快。
二十四炸油炸桧,二十五包包子,二十六蒸馒头制圣虫。
因为要备足一正月的干粮,所以,一锅两锅不当事儿。家里的两口大锅加上正间的炉子,成天到晚不闲着。
虽然窗户大开着,可屋里屋外依然炙热难当。炕上的被褥全部搬到了高高的灯搁上,因怕焙焦草席,靠近灶台的一边,全给卷了起来,用石头、砖块垫着。
制熟的干粮会在静置凉透后,储存在干净的大缸里。没有大缸,就会事先糊一些草囤子。以草编为胎,或圆形、或边形,里外上下刷上糨糊,然后糊上棉布以为平整封闭。
风干之后,拿来贮存干粮,既干净又透气,且又能防止虫鼠啃噬。
二十八日,是今年最后的一个集市,也是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节日。尽管天气寒冷,但是天不亮,合欢镇的大街小巷里就已经涌现出了前来赶集购买年货的人们。
十里八乡还算是近的,远一点的,如县城那边,都有商家和顾客蜂拥来赶这最后的热闹。
叶氏早早就起来了。香蒲则第一时间揉着眼睛扒在大门口打量过往的行人,口中啧啧称叹。
她已然想象出集市的汹涌澎湃,个个都跟不要钱似的争抢拥挤。其中不乏混杂着各处的闲汉无赖,趁机偷摸财物和女人;也不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