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音响店的二楼,空气中飘荡着马勒的《第九交响曲》,按照著名音乐评论家唐斯的说法,这首曲子就像“浩大的死亡之舞”,在仿若“灵魂最深处的告别”般的旋律中,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楼下,店员们忙碌着向客人介绍昂贵的落地音响,午休的时候,莫征给她们安排了一盘红油下丘脑,当然,她们并不知道盘子里装的是什么食物,但仍然吃的很香,这说明人类和妖怪在口味上其实是相通的。
也许,下次该搞点生的让她们试试。
如此想着,莫征拍了拍满山桃的屁股,她离开了他的大腿,他便拿着信纸,走到书桌旁边的打印机那,把这封信复印了72份。
他想了想,从中抽出5份,团了团,扔进垃圾桶。
三天之后,当全国所有的非常公司负责人收到信件,他们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昨天中午黑进公司电脑里的那段视频,那绝对是他们生平观看过的最恐怖的旅游节目,眼下这封信写的客客气气,但是与那段视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们不会觉得有一丝善意在里面就是了。
诚然,看完信后,所有人都闭了嘴。
当恐惧大于愤怒,人们普遍选择沉默。
夜晚的南唐酒吧总是很喧嚣,满山桃调酒时,便是镁光灯下的一道风景,酒客们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一些相熟的便想要过来打招呼,但是他们看到了倚着吧台,翘着二郎腿喝酒的男人,于是避过那道眼神,决定继续呆在自己的地方,一步也不要动。
这些人消息灵通的很,关于这个长着一张漂亮中性脸的男人,最好让他无视自己,才能保证安全。
看看被他盯上的后果吧,这家伙以前当探员,踩死了不知多少妖怪,这家伙现在当妖怪,踏平了探员的大本营,更加耐人寻味的是,全国那么多分公司,竟然没人找他麻烦。
一只让所有猫咪集体噤声的老鼠。
舞池中央的钢管上,妖艳的兔女郎把自己甩成了电风扇的叶片,引起周围成片的口哨声——她的兔耳朵可不是戴上去的。
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喝得摇摇晃晃,挤在人群中观看舞蹈。
他已经在这里连喝三天,每天都从晚上喝到早晨,等到酒吧打烊时,再被工作人员从角落里拎出来,扔出去,然后他就倚着门口的垃圾箱睡上一天,到了晚上,再进来喝。
“死开!”
老头的脏衣服蹭到了一位酒客,后者推了他一把,他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地上,周围有很多人,没人去扶他,也没人去嘲笑,他们只是无视。
老头慢腾腾地爬起来,动作非常笨拙,然后步履蹒跚地挪到卫生间,掬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歪着头,神神叨叨地傻笑,笑了一会,便伸手去抚摸镜面上的脸,然后吭哧一声,又咿咿呀呀地哭。
忽然间,他感觉后腰被人捅了捅,于是噙着眼泪转过头,看到一身lolita连衣裙的北北。
“你好。”北北笑得甜极了,然后把藏在身后那只手伸到老头面前。
那是一只盘子,上面放着一颗心。
“啊!!!啊!!!!”
“拿开!!!快拿开!!!!”
老头靠着洗手台,拼命尖叫着往后缩,双手无意识地胡乱挥舞,偏过头,想要躲避面前的事物,眼睛由于惊恐瞪得极大。
“吃啊,吃完了,你就成了他。”北北向前一步,把盘子递到老头面前。
“啊——!!!”
老头惊恐到了极点,突然脖子一歪,后背蹭着洗手台,缓缓瘫到了地上,晕了过去。
“真没劲。”
北北把心扔进垃圾桶,反身出了卫生间。
厕所门口,阿欢抱着胳膊靠墙站着,见她出来,撇嘴道:“你真是有够无聊。”
“怎么,你可怜他?”北北脖子一梗。
“当然不是。”阿欢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你至少该拿颗人心,猪心效果不好。”
“切。”北北翻了翻白眼。
吧台前。
莫征屁股下的吧椅转了180°,面向满山桃,把杯子往前一推,“老板娘,再来一杯。”
“你还欠我一万块钱呢。”满山桃翻着白眼,帮他调了一杯黑乎乎的鸡尾酒。
这杯酒名叫black bitch,黑色朗姆酒加些蜜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黑色的酒液窜着火苗,燃了几秒后就熄灭了,满山桃伸进去一根手指搅了搅,搅匀里面的豆蔻粉,然后抽出手指,看着莫征,整根塞进嘴里吮了吮。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莫征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要钱没有,要肉一条。”
满山桃拄着吧台,抓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薅到面前,直到鼻尖碰鼻尖,然后魅惑地舔着嘴唇说:
“正合老娘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