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没有听到满山桃的哭喊。
他躺在一边的床上,陷入了一个怪异的梦中。
梦里的场景非常真实,像一台缓缓升起的,从一座大山的山脚,向上攀爬。镜头里,绿油油的草甸,头顶犄角的牦牛羚羊,一切都栩栩如生,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随着视角的上升,他看到,广阔的草甸上,那些动物都朝着一个方向,南面的,北面的,西面的,东面的,纷纷把身体摆成了一个箭头,仿佛表盘上的刻度,排列有序地对准圆心,连云中的雪雀也降落下来,与走兽们一起,进行这场囊括万物的仪式。
莫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很想知道,在这个圆形的中央到底有什么东西,然后,镜头就像受着善解人意的导播的摆布,向前方的密林里移动而去。
穿过那些花草树木,嶙峋山石,他最终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一副美人野浴图!
咦?
等等。
为什么会觉得她的五官如此熟悉?
莫征挖掘着脑海中的记忆,就像见到一个非常面熟又一时叫不上名字的人,他得了强迫症一样,搜索着记忆中的每个角落。
啊哈!
他想起来!
家里有这个女人的照片,似乎封存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自己小时候见到过。
那时候父亲应该还在,他常常拿出照片跟自己炫耀来着,他说
诶?
他说什么来着?
“太美了”
青娆拿着照片,爱不释手。
照片的背景是雪山,这是一张巫玛和丈夫的合影,但是青娆把它剪成了两半,只留下了巫玛那一半。
非常公司大院,他坐在车里,把照片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仿佛只要多看两眼,里面的人就会走出来一样。
摩挲着照片上的脸,青娆陷入了悠远的回忆。
已经记不得多少年前,那是个动荡的年代,中原告破,战火纷飞,琻国的士兵分东西两路合围京都,皇帝乞和不成,琻兵发起猛烈攻势。
那时候,胡虏南下,烧杀掳掠,百姓苦不堪言,京都破城之日,街道上尸横遍野,屋檐下血流成河。
那些胡虏毫无人性,连小孩和女人都不放过,有些勇武的,把人挑在枪尖上,骑着战马招摇过市。
从那时起,皇都的后宫嫔妃、帝姬贵妇们开启了人间地狱一般的生活。皇后以及妃子、皇子、公主等,共三千多人被俘虏,另有皇室少女、宫女、民女等,一万五千多人,被一并运至琻国,皇宫里只要是喘气的,几乎被扫荡一空。
这些人里,有名号的嫔妃公主等交由琻帝分配,美貌宫女什么的由大将军分给琻军将士,玩弄之后,被送进浣衣院(军妓营),或分给琻国贵族为奴,彻底沦为琻人的玩物,无休无止的被玩弄和折磨。
邢后,被俘时26岁,被折磨长达8年之久,34岁时,在琻人的百般凌辱中含恨而死,她死的时候,衣不蔽体,浑身上下只有一块青纱。
邢后死后,阴魂不散,附在这块青纱上,天长日久,怨气引来天地精元聚集其上,于是成了精怪
青娆回过神来,收回那张照片,下了车,走向公司办公的大宅。
咚咚咚。
“进。”
“老板。”青娆点点头。
“拿来了么?”老板抬着眼皮,看着他问。
青娆走过去,取出照片,搁在了老板的办公桌上,后者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复又放下。
“查清楚了么?”老板问。
“查不清楚。”青娆说。
“这样该做,还是要做。”老板说。
“我得提醒你,风险很大。”青娆说。
老板点了点桌子,“但是,我们准备的也很充分。”
“问题是。”青娆说,“这可能是最强的一个,我是说,能找到的。”
“当然,不强还有什么意义?”老板向后一靠,耸了耸肩。
青娆叹了口气,“我时常担心你的胃口,尽管它很大,但你根本不知道这次的食物是什么,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青娆言罢,老板双肘撑在桌上,揉起了额头。
他穿着一身烫得笔直的中山装,头发和眉毛都是纯白的,下巴上缀着一部七寸上下的胡须,也是白的,须尾聚拢成一个略带弧度的尖,颇像没有蘸墨的狼毫笔。他看上去,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非常公司创立之初,可以说,是他一手撑起来的,当时不知是谁,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翻山越岭找到了他,给他送过去了一句话。
中汉的妖怪,该治一治了。
他没有推脱,因为这是事实,在那个年代,狐仙儿、黄仙儿、白仙儿、柳仙儿、灰仙儿,随便找个村子,里边保准住着一两个,晚上出去疯玩的小孩被精怪迷住是常事,是该治一治了。
所以,你以为这些乡间传闻现在为什么少了?
那是一场超大规模,超大范围,却无声无息的清剿。
妖精跌倒,老板吃饱。
不奇怪,有吃人的妖精,就有吃妖精的人,就像你啃猪蹄子,猪蹄子成精了啃你,一个道理。
这里边的区别是,吃不吃人的妖,都能长命,但老板想长命,必须吃妖。
只是,他比较挑食,一般的妖怪入不了口,或者说吃了等于白吃,只有那些妖力够格的,才入得了他老人家的胃。
“冒险是值得的。”老板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身体显出明显的老态。
“从最初把他召进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