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屏回到密室的时候,李子枫正盘腿腿坐在床边的地上,双眼通红,目光发直,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眼角溢出的血已经干涸。而沈鸿飞和菱溪站在一边,神色忧虑,二人见到沈之屏,仿佛看见救星似的,正欲开口让沈之屏劝劝他,沈之屏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沈之屏悄然走到李子枫身边蹲下,李子枫转向沈之屏的方向,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师叔,您来了…”声音低沉沙哑。
“你怎么知道是我?”沈之屏心疼地捋着李子枫鬓边的碎发。
“您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弟子能辨认的出。”
沈之屏又心疼又欣慰,心疼的是李子枫的眼睛不能视物,以后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黑暗中度过,也很有可能是一辈子。欣慰的是,他还没有彻底颓废,他还能试图从声音上辨别未知的东西。
沈之屏连忙扶着李子枫坐到床上,嗔怪道,“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地上凉吗?就算是要发呆,也应该像你小时候那样,蜷缩在床角啊!”
李子枫苍白苦涩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师叔,您给弟子留些面子可好?这都过去多久了…”
沈鸿飞菱溪二人对望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刚才明明已经颓废到拒绝二人的好意,可沈之屏一来,不仅让他重新燃起希望,还能让他笑出来,二人不禁暗叹,到底是沈之屏有办法。
沈之屏手里拿着常忻刚调好的外敷药,小心翼翼地给李子枫双眼的伤处清洗换药,又用干净的黑色棉布一圈圈裹好,劝慰着,“你的眼睛现在不能见光,你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弟子明白。”李子枫平静地点点头,“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儿?”
沈之屏轻叹道,“密室。这里很安全。”
“密室?”李子枫低声重复着,“丞相府的密室吗?”
沈之屏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逃出恒祥客栈的时候,弟子还是有意识的,而那个接应的人,弟子能查探的出他的气息,他好像是丞相府的侍卫,之前他一直带人在暗中跟踪。有一次晚上,弟子还派了沉雨引开他的手下……”李子枫顿了顿,“飘云和沉雨呢?他们现在怎样了?”
“他们还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丞相大人已经派人去暗中寻找了。”
沈鸿飞默默地倒了杯水递给李子枫,李子枫仔细地辨别着声音,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茶杯与茶托碰撞发出的轻微的脆响,还有氤氲的热气,李子枫伸手摸索着接过茶杯,不好意思地笑笑,“方才是我不好,让沈兄着急了。”
沈鸿飞眉头轻挑,看了眼沈之屏,赌气般地撇撇嘴,“我心大,倒无所谓。你方才那样子,倒是吓到我们菱溪姑娘了。听到没?她现在还在那哭呢。”说罢,沈鸿飞朝菱溪递了个眼神。
菱溪会意,一本正经地‘抹着眼泪’,李子枫莞尔,“好了,你什么时候也跟着沈兄学坏了?”
“嘿!你这小子!”沈鸿飞不乐意了,仔细地打量着李子枫,“什么叫跟我学坏?要学坏也是跟你学坏的。看你把我们菱溪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会拿小女子取笑,沈堂主也不管管呢?”
李子枫默默地喝下水,摸索着将茶杯放到一边,声音颇显无奈,“我是怕我这样子,终有一天会拖累你们。”
沈之屏刚想劝慰几句,就被沈鸿拦住,沈鸿飞把脸贴近李子枫,“你小子还知道啊?若是不想拖累我们,你就好好的养好身子,我还等着你带领我们一起彻底剿了那凌夜宫呢!”
听到凌夜宫三个字,李子枫顿时来了些精神,“恒祥客栈如此一闹,凌夜宫怕是要暂时断了与卫安城的联系了。大通钱庄和鸿泰钱庄大概也会收敛。”
沈鸿飞好笑地看着李子枫,打趣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提到这个就来精神。”
沈之屏挥挥手,“趁现在还有空闲,我们把线索消息集中一下。商量一下对策,然后再来安排后续行动。”
听闻此言,李子枫要起身下床,沈鸿飞见状,以为他又有什么想不开了,李子枫干笑一声,“哦,我是不习惯在床上呆着说正事。我也想…顺便熟悉一下这的环境。”
菱溪连忙跑过来扶着李子枫站起来,提醒着,“慢点!你脚下有个脚踏,往下迈一步,你的右前方两步远的位置,有个凳子,桌子在你左前方……”
沈之屏和沈鸿飞跟在后面,相视一笑。
菱溪在左边搀扶着,李子枫默默地数着脚底的步数,右手向前试探地摸索着,菱溪拉着他停下脚步,“你前面半步的位置就是圆凳,摸摸看?”
李子枫在菱溪的搀扶下,微微弯腰向下摸去,摸到了红木凳子,于是又直起身子向前探去,“这个位置就应该桌子……”
四人落座后,菱溪给大家一人倒了杯水,忍不住抱怨道,“在这憋了好几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见……”
话未说完,菱溪就停嘴了,她下面原本想说‘出去见见太阳和花草树木的新芽。’但下一刻想到李子枫的眼睛,还是讪讪地闭了嘴。
李子枫似乎并不介意,摸到面前的茶杯喝了口热水,“这密室很宽敞,若是无事的话,我能在这呆好几天。”
“你快打住吧!”沈鸿飞不屑一顾,“就你那天生的操劳命。”
李子枫笑了笑后,就一脸凝重,以前能看得见的时候,跑前跑后闯荡江湖,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