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浅碧色纱裙的姑娘这才从独自思索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两人,一向冷静的精致眉眼难得的带了一丝迷茫,元琛不由地挑挑眉,有些讶异。
佟念琬只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瞧见两人都看着她,难得有些局促的吐了吐舌头。
缓步下了台阶,走到两人身边空着的石凳上坐下,问道:“二哥和表哥在聊什么?”
佟景钰笑笑,有些揶揄地瞧着元琛道:“在说京都如今的情形,元琛不日也要进京了。”
佟景钰相貌随了姚氏,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看着十分俊朗,此刻那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个弯着的弧度,不知怎的,佟念琬瞧着就觉得有阴谋。
审视了元琛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她便问道:“发生了何事,表哥为何这般突然地也要进京了?”
元琛淡然道:“京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年岁大了,几位皇子年岁相仿,此时进京正是好时机。”
说罢又看向她,一双黑瞳仿若带着笑意:“表妹此时被苏家召回去,难道没想过原因么?”
佟念琬悄悄地白了他一眼,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当着二哥的面,她不愿再与他深说,怕两人吵起来,于是叹口气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想什么,苏家定然早就打算好了,我去了也不过是听人安排罢了。”
她皱着眉,红润的唇撇了撇,白皙的小脸也跟着鼓了下,逗得佟景钰笑了起来,就连元琛都跟着弯了嘴角。
“若是你准备要听人安排,那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佟景钰似乎很放心她去京都,一点多余的话都没唠叨,还有闲心和她开玩笑道:“不过我倒是好奇,像妹妹这般相貌,京都里,要哪家的王孙公子你才瞧得上?”
元琛闻言也望向她,似乎也好奇一般。
佟念琬认真地想了想,答道:“要我来挑,估摸着怎么也得是皇子将军一类的吧。”
说完又补了句:“也未必,说不定届时有哪位布衣入了眼,我便私奔了呢。”
佟景钰笑而不语,元琛倒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表妹瞧着,承德王府的世子如何?可还入得了表妹的眼”
佟念琬愣了愣,没想到那日的事他还记得。想起那张和胡风一样的脸,一时有些无措,敛眉道:“世子身份尊贵,岂是我配得上的。”
闻言,元琛挑挑眉,未再多言。
是夜,窗外阴云遍布,似是要下雨。
秋夜里凉,佟念琬让青芷和明月早早地去厢房歇下不必守夜了,自己独自坐在一盏灯前,翻着一本账簿,算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银两,就听见外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佟念琬心头一惊,来人是谁,脚步声她竟丝毫未闻。
不过既是直接推开房门,想必来人无恶意。但还是不由地蹙紧了眉头,只因这人武力想必是在前世的她之上。
将账簿合上,她倒是不慌不忙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外间倚门立着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色圆领绸袍,金色云纹镶边,端的是俊朗无双。
明月虽平时玩笑话多,但有一句倒是对了,这盛宁,若论相貌,谁又比得过表少爷呢。
不过佟念琬此刻倒是一点多余的旖旎心思都没有,她满心都是震惊,元琛这些年一直装着抱病于府中静养,从未听说他习武,怎么脚步声连她都察觉不到。
她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一向伪装的极好的眼睛都瞪圆了,元琛看着,不由地笑了下:“表妹怎么这副表情?”
佟念琬回过神来,道:“只是不知道表哥还有夜闯闺房的爱好。”
她丢下这样一句,也不管他,径直在桌前坐了下来,倒了碗青芷临走前泡的茶,抿了一口。
想了想,随手拿起一旁的空杯,倒了半盏茶,手腕一翻,悄悄运了力道,将茶盏朝着元琛的方向,直直地推了过去。
如她想象般,没有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元琛稳稳地接住了杯盏,只荡起了一点茶波,他勾唇笑了笑,抬眸道:“表妹这是何意?”
佟念琬也不多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也一改往日,略有些凌厉起来:“表哥漏夜前来,想必不是和我探讨夜色多美的吧。既然表哥拿出了诚意,有些事我们便坦诚相见吧。”
两人皆抬眸看向彼此,黑瞳中波涛暗涌,只半瞬,元琛便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够轻松,看来我今夜没有来错。”
“你可知苏家为何急着接你回去?”
佟念琬无奈地道:“想来大约是联姻或是送进宫中巩固地位吧,左右最差也是个权贵之妻。”
元琛挑挑眉,轻晃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未开口。
两人相互对望着,夜色朦胧,一盏烛灯在壁上燃着,夜风顺着未关的临风窗吹进来,影影绰绰倒映在墙上,平添了几分悠然之感。
“当今圣上有八子,皇后膝下两子,十二皇子年纪尚幼,三皇子年纪最长但不成气候,整日流连花丛,皇后一直勤加督促,但不是储君人选。六皇子生母温贵妃是前都督之女,都督敛财养兵被揭发,满门被俘,贵妃被禁足于宫中,六皇子十二岁被寄养在行宫,到如今已是五年。十一皇子生母是洗脚婢,生下皇子就撒手人寰,十一皇子年纪小,因此异常怯弱。”
清澈明朗的声线,元琛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将这些宫闱之事娓娓道来。
佟念琬略思忖了一下,眉头微皱:“这样说来,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的,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