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宅院之中。
一个黑色的影子隐匿在院墙下的阴影之中,夜色之中,这道黑色的暗影几乎与漆黑的夜幕融为一体,就算此时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也很难觉察到他的存在。
远处的院落里,灯火渐熄。
他耐心地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直到月上中天,他缓缓抬起了头。
漆黑中,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闪着冷异的光,他的目光,似乎遥遥指向一个方向。
他一路顺着草木的阴影潜行,很快,一座院落便呈现在了眼前。
那漆黑的人影身手利落地翻过了院墙。
仿佛鸟雀落地一般,这有着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的男子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院墙的另一边。
院子里静悄悄,黑黢黢的,只偶有一两声的虫鸣时不时响起,带来一两丝的生气。
男子没有掉以轻心,他依然谨慎地遁着院墙的阴影,一点点地靠近立在庭院正中的一栋二层小筑。
小筑内灯火尽熄,四下一片静谧。
那黑衣男子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越过这栋小筑内的机关,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
男子谨慎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屋子里极静,有疏朗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黑衣人靠近了书房中的书桌,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他翻开了桌上整齐地摆着的一沓白纸,在桌面上摸了摸。
不知他按到了什么东西,书桌的侧边,突然弹出一个小小的夹层来。
里面放着一张卷轴。
黑衣男子拿起卷轴打开。
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充满了标记,但从外观上来开,这张卷轴并不通俗易懂,上面的每一个标记都让人摸不清头脑。
但是有一个概念是很清晰的。
这是一张布防图。
黑衣人将卷轴平摊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炭笔和一张羊皮卷,开始细细地临摹起来。
待最后一笔落下,他迅速地整理好了现场的东西,将卷轴复原归位,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潜行离开。
越出了这座宅邸以后,黑衣男子一路迅速地潜行出了城,直到跑出城外一段距离,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类似于口哨一般的东西吹响了。
深夜的旷野中,这奇异的哨声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穿透力。
没多久,一匹黑马应声而来。
男子一跃上马,向着北方策马而去。
一处农舍之中,一男一女在烛火之下对坐着,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正是思罗与那冷漠女子。
男子斜倚着靠枕,逗弄着缠在腕上的青蛇,懒懒地道,“绣藻轩到底是怎么起火的”
那被称作那逸的冷漠女子回道,“绣藻轩差不多都已被烧毁,里面的事物已经难以辨认,火因还未查清。”
“一群废物!”
思罗的眼一瞬间变得狠戾,他拿起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向门口处。
茶盏碎在了正推门进来的伽尔面前的地上。
一身黑衣的伽尔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看了地上粉身碎骨的茶盏一眼,绕了过去。
屋子里的思罗见着伽尔的到来,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怒气似乎随着那茶盏的破碎而平息了,面容上虽还残留着些许不快,但那几丝不快也正慢慢地恢复,渐渐趋向于平静。
但平静的思罗,却丝毫不会比暴躁的思罗安全几分。
只要他平静的眼睛看着你,你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战栗感。
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伽尔,我交由你的任务,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自伽尔踏入这间农舍起,他便收敛了眼中的锐芒,那眼睛木讷呆滞得如同石刻的一般,丝毫不见他在帝京时的半分神采。
他半跪,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张羊皮卷,双手奉上,面无表情地道,“回殿下,布防图已经拿到。”
思罗嘴角勾了勾,接过了伽尔手上的羊皮卷,抖了抖,打开来。
四四方方的画卷,密密麻麻的标记,有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潦草之感。
思罗皱了皱眉,“那凤衍的书房中的布防图就是这幅模样吗?”
伽尔低头,平静地道,“分毫不差。”
伽尔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拓个布防图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伽尔这个人极为老实木讷,最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思罗的眉宇渐渐舒展开。
何况这幅布防图,字迹潦草,掩人耳目,上面许多标识都十分隐晦,要不是他修习过一些大梁传递消息的暗语,怕是也很难猜到其中的意思。
他把手中的羊皮卷交由那逸收了起来。
“行了,”思罗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伽尔听话地退出了这间屋舍。
伽尔退出农舍的主屋以后,推开了这篱笆围着的小院里立在风中四面破落,仿佛将倾未倾一般的牛棚。
牛棚里没有牛,却胡乱地码着几具尸体。
伽尔的目光停滞了一会儿。
一对年近七十的老翁老妇,一位约莫三十几岁的妇人,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这些尸体死去未久,还未来得及腐烂,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是新鲜的,热乎的。
他没有如思罗手底下的其他人一般害怕或是嫌弃地避开,暗骂一声晦气,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跟在思罗身边这么多年,思罗的手段他最清楚不过。
林庄被焚,思罗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