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万籁俱寂时。
床上的萧清梧睁开了眼,坐起了身。
有人来了。
她轻悄悄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只见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正往着后院行去。
萧清梧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抹笑意。
跟着那道人影向着后院行去,只见那人影在水榭边上稍一停留,又飞快地退走,回到前院的一处围墙边。
墙的对面似乎有人接应,那道人影迅速爬上了墙,消失在了萧清梧的视线里。
萧清梧没有抓住那人的打算。
抓贼要抓现行,如果现在便抓住这个人,反倒不痛不痒。
打蛇,自然是要打七寸的。
萧清梧嘴角的笑意愈发甜蜜。
她那几个姐妹,总算是动手了。
……
清晨。
萧清梧晨起锻练了以后又睡了个回笼觉,一醒来便听见了院子里的些许声响,那声响并不大,显然也不想吵醒她,可她的听力比常人好上不少,这些话语声对她来说,并不算太小。
是湘灵在训斥照顾花木的宫人。
她唤道,“湘灵。”
门口的声响戛然而止,湘灵推开了门进来,面上还带着些许不平之色。
“外面发生了何事?”
“公主,”湘灵有些愤愤的神色,“花圃里的木槿花和菊花不知被谁折尽了,昨天开得正好的花,现在是一朵也没有了。”
也不知是哪个宫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折朝歌公主的花。
萧清梧面上浮现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她轻声道,“是我折的。”
湘灵惊讶地张大了眼。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cǎi_huā贼”竟然是她家公主……
萧清梧笑着解释道,“晨练时觉得这花烦得很,便折了。”
湘灵:……
这算哪门子解释?
正是这时,贝犀带着些忧色走了进来,道,“公主,后院的水潭里死了一只老鼠。”
萧清梧没有任何惊诧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应道,“我知道了。”
那水潭是漱院的水源,潭里死了老鼠,水便污了,也不好再拿来制饮食。
“公主,不如今日的膳食便从大厨房里拿?”湘灵提议道。
“不,”萧清梧摇头。
“今日漱院照常开火,但所有人饮用的水要从泉眼处提。”萧清梧冷静地吩咐道。
“还有,”她琉璃一般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两人,“切记,今早的这两件事都不要声张。”
湘灵隐隐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应是。
用完了膳,萧清梧便去做早课了。
待到早课后,却是嘉慧迎了上来。
“朝歌妹妹,”嘉慧白净柔弱的面容上堆满笑意,“听说这些天青城山上的木槿开得极好,我们便想去看看,妹妹可要与我们一起同去?”
去,当然要去。
萧清梧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嘉慧,回以一笑,声音轻缓,应道,“好。”
几人一起去征得了韩贵妃的同意,便带着些人出了清泉寺上山去了。
石阶上铺满了金红的落叶,厚厚一层,脚踏上去时就仿佛陷入了一块柔软的地毯里。
几位公主都很注意脚下。
这落叶这样厚,万一有几只虫子窜出来,那也是相当可怖的。
萧清梧饶有兴致地看着盯着脚下的落叶颇有些紧张的朝月。
朝歌的这位姐妹倒是很有几分意思。
她嘴角的笑意有几分讥诮。
连杀人都不怕的人,却怕那么几只小小的虫子。
青城山不算太高,但登顶所需的体力也不是这些养在深闺的娇贵公主们可以负担得起的,好在那一片植着木槿花的地方就在山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几位公主们都是气喘吁吁,萧清梧虽然并不累,但也在装模作样地喘着气。
喘气之余,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场上的几人中巡梭了一圈。
朝月神色未变,反倒是嘉慧神色微动。
她收敛了目光,羽睫在眼中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遮挡住了眼中的思索。
昨夜的来客在水榭边停了些时间就离开了,虽然夜色深重,她并未看清那道人影的举止,但这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人在水里下了东西。
萧清梧虽不通药性,但实验还是会的,她便抓来了只老鼠喂食了些许泉水,但那只老鼠结果仅仅是没那么活跃了而已。
萧清梧并不认为这煞费苦心下的药就这么点功效。
有些毒药不是可以立即发挥效用的。
但她也不想干等着。
所以昨晚她拿了个笼子将那只老鼠扣在花圃里。
等她早起再去看时,那老鼠已经死了。
如今有两种可能。
一者,这是一种慢性毒药。
另一者,这是一种组合型的毒物。
所以当时为防有人万一不慎中招,她把花圃里的花全折了,那只老鼠的尸体也被她故意丢到了水潭里。
而现在,萧清梧比较倾向于第二种。
朝月邀她来赏木槿,她扣着老鼠的那个花圃里也正植着木槿。
天下哪来那么多巧合。
她直起身来,理了理衣襟。
山腰已经要到了。
朝月看着在即的山腰,就算她的养气功夫已经不错,还是不由流露出了几分兴奋。
今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早上再三从安插在漱院的宫人那确定朝歌用了从漱院的水潭里提的水,现在只剩最后一步了。
青城山的山腰处有一个平台,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