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西南紧急军报的第二天,皇帝便下旨,命太尉李耀忠率三万兵马支援西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清梧正捧着霍献写的《治经策论》在看。
对于这件事,她并没有很吃惊,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李太尉昨日在那个时候进宫,本身就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只是李太尉是为何和霍献扯上了关系,这一点让她比较在意。
她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这本《治经策论》是霍献早年写的策论,即便现在看来,依然是一篇见解独到,言论精辟的佳作,不得不让人感叹霍献之才。
一边湘灵还在说,“今日午时,李太尉便要率军动身了。”
萧清梧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可知有何人随行”
“奴婢没有听说。”湘灵回道。
霍献如果在这时与李太尉交涉,应该就是为了近来的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应该没有动静。
萧清梧起身,“我们去看看。”
“好!”湘灵笑了起来。
看样子这丫头一早便告诉她这件事便是有此打算。
小丫头毕竟贪玩。
萧清梧笑了笑。
……
皇极殿前。
萧清梧走上了皇极殿一边的摘星台,这个位置恰好可以将皇极殿前的场景全部收入眼中。
一片铁衣金甲,满目刀戟寒光,连绵着,几乎看不见尽头,三万将士整装待发,场面蔚为壮观。
皇极殿前的高台上立着四人。
皇帝与李太尉立在祭坛正前,霍献与凤衍分别立于两侧。
大梁军队出征前要进行祃祭,来祭军神,祭军旗,祭祀时要杀牲,以牲血涂军旗、战鼓,叫做衅旗鼓。
祭坛之下正是一头已死的牲牛,战旗,战鼓之上还时有鲜血滴落。
祭祀已经完成了。
李太尉一身金甲,虽已是花甲之年,却毫无龙钟老态,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的熊熊战意,仿佛烈阳金乌,让人不敢直视。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皇帝将节钺授予李太尉。
这也是礼的一部分,命将出征,君王拿着节钺的端首,把柄交给大将,表示将节制军队的全权授予他。
李太尉庄重地接过。
俯瞰着底下的三万将士,他的面庞坚毅如钢,声如洪钟:
“保家卫国,吾辈铭记。
巍巍大任,死亦无终。
无争俗荣,袍泽同心。
御外患之袭扰,固皇土之永宁。
于今挺身,奉以生命!”
仿佛是一束烈焰投入离离草原,星星之火,却顿成燎原之势。
众将士的满怀爱国之情瞬间被这热血的话语点燃。
“于今挺身,奉以生命!”
那呼喊声有如雷霆万钧,响彻云霄。
李太尉拜别了皇帝,又向一边的霍献与凤衍拱手一礼。
二人也回以一礼
城门打开,三万将士雄姿英发,行伍间旌旗蔽空,顺着城门,庄重齐整地离开。
实在是气势磅礴。
一边的湘灵已经看痴了。
萧清梧也不去扰她,只是笑了笑,目光又投向了那漫漫的人潮。
突然之间,她眼眸一凝。
找到了。
茫茫人海中,一人着将袍银甲,气质儒雅,却又因一身武装有了些铁血的勇毅之感。
正是霍献之孙霍培峰。
此时出现在军伍之中,想必是要随军出征了。
这样的话,她对脑中的猜测便有了七分把握。
皇极殿前,凤衍若有所察地抬起头来,遥遥望向摘星台。
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清梧也转过眼来。
凤衍对着她一笑。
青山入怀,飞霜消融。
那一笑似曾相识,仿佛追溯时光而来。
凤衍就站在那儿,穿着庄重的玄色朝服,却如巫山的烟云般缥缈。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乱了半拍。
也许是因为那盛大的场景,也许是因为那恢宏的士气。
她在心里默念着,仿佛在说服自己。
“湘灵,”她转身,“我们回去吧。”
“哦……好!”听见她的声音,湘灵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懵懵懂懂,还是回过身来和她一起下了摘星台。
……
夜里下起了小雨。
清宁宫大殿里烧起了炭火,暖融融的一片。
萧清梧慵懒地斜靠在榻上,手里是霍献近些年写的《战守策论》。
霍献的这些年的策论风格与早些年的比起来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就如同飞扬肆意的柳絮逐渐沉了下来,沉到土里,又育出芽来。
看着他的策论,就仿佛看到他从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人成长成了朝堂里虬根百曲难以撼动的大树。
如今他也的确是大梁的大树了。
萧清梧眼里划过一道暗芒。
而且还是一棵野心勃勃地想要遮天蔽日的大树。
他想趁韩家自顾不暇,把手伸进西南,但要知道,虽韩家如今兵荒马乱,但根本没有伤筋动骨,韩家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因此他需要一个突破口。
所以,他要李太尉先来打开局面。
然后,就是霍培峰这柄尖刀……
她眼神微微闪动。
鹬蚌相争,不管她能不能成为渔人,消磨了他们的实力对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翌日。
萧清梧起了个大早。
她在清宁宫里兜着圈,对此宫人们也开始见惯不怪了。
待做完每天固定的锻炼,用完早膳后,凤衍派来通报的宫人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