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的雾都被一群群山围绕着,在闷热的夏季没有一丝风,雾都街道上行人稀少,街边摊贩们守着摊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招揽生意,偶尔路上跑过一只狗也是慢腾腾的吐着舌头散着热。
难得今儿个午后起天上压着厚厚的乌云,突然一道闪电劈下,豆大雨点兜头浇下来让人措手不及,不一会雾都的街道就泥泞起来。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溅起道道泥泞,路上行人纷纷闪避。一个小小的身影穿过街道躲闪不及,被马车刮倒在地,马车夫攥紧缰绳堪堪停住了马车,回身向车内说到:“主子,撞到人了。”
车内伸出一只手将车帘掀开来,车内男子望着地上伏着的小人儿,只见那个小人儿穿着一身青色袍子,梳着单髻低着头,看身型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子,左边小腿肚上流着血,应该是被马车刮伤的。小人儿撑起半边身子抬头望去,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那只手的主人的模样。
裴景浩扫了一眼,正准备放下车帘,突然发现一双眼睛像黑葡萄般怔怔的望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泥水痕迹,雨水冲刷到的地方露出白皙肌肤,一道白一道黑的像个花猫,裴景浩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清澈,刚想挪开视线,那眼睛突然一闭人已晕了过去……“先带回府,找个大夫看看。”
车夫跳下马车拽起小人儿放在马车车前座上,扬起马鞭,车轮滚起向城西而去。
“恭迎王爷回府,王爷一路辛苦,要先摆膳吗?”圆脸的王府总管德福笑得一团和气,王爷出门办差三个月了终于回来了。
“不必了,你找府医给那小子看一下,另外备水,本王想泡一下,晚膳时再来叫本王。”
裴景浩说完跨入了他的寝院秋涛院。
府内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已到晚膳时分了,王爷的贴身小厮七木提着食盒来到秋涛院,一碟醋味花生、一碟银鱼炒鸡蛋、一碟爆炒羊肉、一碟豆芽木耳菜、一碗绿豆粥。裴景浩在桌边坐下,修长的手指端起碗开始用膳,速度略快却又优雅从容。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地开口道:“那个伤势如何?”
七木:“回王爷,府医已经包扎了伤口,说是饿晕过去的,有些体虚但并无大碍。现在已经安置在前院客房,福总管命人给她换洗了一下,估计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
“嗯,先这样吧,等他伤好后再说。”裴景浩坐到窗边的小塌上,随手拿一起一本兵书翻看了起来。
青芽躺在床上侧了侧身子,两个手腕缠着纱布,慢慢地挪着伤腿坐了起来,她现在还有点头晕,刚才那碗鱼片粥鲜得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好想再来一碗,可惜刚才那个陈婆婆拦着说她饿太久不能一次吃太多。现在是夏季天气闷热,床上放着一个玉枕,铺着竹凉席,放着一条薄毯,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床边有个床头柜,房间不大,三开窗边上摆放着一张小榻,榻边放了一个冰盆,窗台上摆着个白瓷瓶插着朵红月季,房间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和几个方凳。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放着一个大衣柜,衣柜旁边隔着一个屏风,后面是净房。
刚才陈婆婆在府里分管厨房,陈婆婆告诉青芽这里是荣王府,府内就王爷一个主子,王爷大多时间都不回王府,住在军营。府内就福总管和几个小厮伺候。陈婆婆让她好好养伤不用担心,青芽又垂眼看了一下身上这套绿色衣裙,突然想起来自己原先穿着打扮是男子衣袍,现在换上了衣裙顿时感觉有点不自在。
她低着头思绪万千,想到父亲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今年年头的时候母亲也过世了,三个月前她独自一人从江洲来到雾都投靠姨母,好不容易找到母亲说的地址,却发现姨母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搬离了雾都,左邻右舍也不知道姨母搬去了哪里。
青芽找不到姨母,又无处能去,滞留雾都手中盘缠用尽,饿了几天又不幸碰到了人贩子,以为她是男子,看她长得俊俏,把她卖到了男风馆,她趁看守她的人去茅房,用烛火烧断了绳子,亏她长得瘦小才从南风馆狗洞钻了出来,一路惊心逃到了街上却被马车给撞了,然后被带到这个荣王府,不禁庆幸又有点害怕。庆幸逃了出来,又怕这里也不安全。
这几天都是陈婆婆给她送来一天三顿饭和补气血的汤药,青芽天天躺在床养伤补觉,精神气色都好了很多,皮肤更加白皙透亮,脸颊透着淡淡的粉,小嘴红润润的,眼睛更像洗过的葡萄似的亮晶晶的,一双弯月似的眉毛顺顺的挂在脸上,抿嘴一笑脸上有两个小小酒窝。
“青芽,喝药了。”清早陈婆婆又来到客房把药碗端到床边,“来,快点喝完,喝完我给你换药,这腿上伤口不长却很深,天气热容易化脓,得好好换药,不然留疤了就不好看了,手腕上的虽然不深但也得小心,结了痂了不用换药了,你自己天天记得擦这个玉露膏,这是府医特地调的,祛疤效果好。”
“哎呀,婆婆,我今天能不能不喝药了呀,腿上伤口都不疼了。”青芽吐了吐小舌头“婆婆,这药太苦了,我舌头都喝麻啦。”
陈婆婆从小就在王府伺候,以前跟着老王爷,现在跟着小王爷,平时都在厨房当值,一辈子没嫁人没儿女,看到长得俊俏嘴又甜的青芽特别喜欢。虽然短短相处几天,青芽知道陈婆婆是真的对她好。
“快点儿喝吧,喝完婆婆给你拿蜜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