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前吉原直人自己说过,没什么好抵赖的,笑着答道:“是,以前和你母亲提过一次,你忘了吗?”
西九条琉璃摇了摇头,低声回答了一句:“没忘,然后你又去了俄罗斯?”
吉原直人笑不太动了,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耳朵也轻轻抖动了起来,细心听着房外有什么动静没有。西九条琉璃对他的警惕恍若未见,只是再次轻声问道:“你参加了三角翼训练营?”
吉原直人声音干涩:“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西九条琉璃手撑在床上,感觉自己比吉原直人还像伤号,像是失血过多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轻展开了手里的资料,一个一个读着名字,“滋那卡?”
吉原直人呆愣了一下,低头道:“是我。”
“菲洛祖尔?”
“也是我。”
……
西九条琉璃念了一圈,除了有两个吉原直人否认了之外,其它的名字他都老实认帐了,也承认了自己是华夏人。西九条琉璃感觉更无力了,但心中还有一线希望,轻声问道:“关于你在天使之矛最后一次行动,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吉原直人脸色猛然阴沉起来,沉默了半晌后冷冷答道:“那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已经过去了。”他是极不喜欢有人提那件事的,就算是他少年时期的好友兼大恩人上杉香说起他也会拍着桌子发怒,而上杉香那种人也会赶紧闭嘴,不敢触动这块逆鳞。
这是吉原直人心底的一根刺,是他绝对不愿意提起的隐私。多亏了西九条琉璃现在是个孕妇,而吉原直人好歹还有三分理智。
西九条琉璃终于把眼前这个男人和只存在于过去照片上的男人对上号了——脸色紧绷,目光中毫无感情,混身冒着浓浓的腐臭味,那种在粪坑里打过滚后一辈子也洗不掉的臭味——这是她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人世间之所以丑陋,全都是因为有这种人存在。
吃人吗?
真吃过人吗?
真吃过并肩作战的同伴吗?
西九条琉璃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干呕起来——她孕前期反应症严重,本来就胃部不适,略有刺激就有很大反应。
吉原直人一愣,身上阴沉气大减,连忙伸手轻拍她后背,而西九条琉璃猛然一肘捣在他脸上,大叫道:“别碰我!”
吉原直人捂着鼻子一个后仰,脑袋重重碰到了床头上。找个习武的女朋友就这点不好,别人家的女朋友用猫猫拳,扑上来打几下不疼不痒,这种练过的女朋友一招一式快准狠,真是防不胜防。
吉原直人给捣出了鼻血,但他不敢还手——他再生气也没发疯到打孕妇,他捂着鼻子躲到了一边,怂成了蛋一样。
西九条琉璃半趴在床上喘着粗气,而吉原直人捂着鼻子离她远远的站了一会儿,忍着痛轻声道:“琉璃,那些都过去了……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死在那里,我要活着回去讨个公道!”
西九条琉璃低着头不看他,只是冷冷问道:“这就是你吃掉同伴的理由?”
吉原直人抹了抹鼻血缓缓盘腿坐到了地上,扶着膝低声道:“你没去过北西伯利亚,那里气温零下四十多度,巴掌大的雪花没落到地就冻成碎粒了,风一刮打在脸上就像是酷刑一样,人要想活下去必须吃东西,必须保持身体内有足够的热量……当时接应的飞机没来,等我们明白被背叛了,追兵已经死死咬住我们了,连场战斗后就我和切尔德两个人逃进了冰原。我们身上没有多少给养,不多的东西很快吃完了,而那里除了石头就是雪,连苔藓都没有……切尔德受了重伤,那里气温太低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说让我吃了他,活着走出冰原,去帮他转移一下他的家小……我也犹豫过,但我不甘心就那么死在那里顺了那些人的心意,不想死了以后还要被人嘲笑成了傻瓜……琉璃,我不是想说明我做的是正确的,但人有时就是没有选择,如果让你感到了不适,我很抱歉。”
西九条琉璃抬起了头,冷冷望着他问道:“你怎么证明是你的同伴要求你吃掉他的,而不是你想活下来杀了他?”
吉原直人目光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说道:“我证明不了。”
“那接下来呢?这些怎么解释?”西九条琉璃展平了窝成一团的资料,指着尾页最后的一串统计数据,“七次灭门惨案,最多的一次二十多人,从老到幼一个也没放过,这你怎么解释?”
这真是满手的血腥,而且严重触及到了西九条琉璃的底线——这其中包含了大量的未成年人,而西九条琉璃是亲眼看过吉原直人如何宠爱星野菜菜的,觉得他对孩子非常好,真是无法相信他有够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已经和吉原直人交往日久,只凭看过这份资料,这会儿她怕是已经掏枪准备将吉原直人绳之以法了。
吉原直人默默看了一眼资料,轻声道:“切尔德的家人等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被灭口了……他儿子只有五岁,妻子死得极惨,生前被……他妻子也为天使之矛效力,是名很普通的后勤人员,根本和我们的事无关。”
说着说着,吉原直人面色难看起来,仿佛回忆起了过去那段时间那些让人厌恶的场景,但继续说着没停,“琉璃,我是个普通人,不是圣人,我也会愤怒也会失去理智……我们就是吃那碗饭的,如果在任务中失手被人干掉了,我们不会有什么怨言,但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