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该要被这些琐事烦恼得睡不着的荼蘼出乎意料地也跟着于堂睡了一觉,等彻底睡饱后,于堂已经起来了,她左右看了看,屋里不见他的踪影。
荼蘼晃了晃头,从床上下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终于清醒过来,走到堂屋,隐隐听到院子里传来轻轻地说话声,荼蘼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是谁来了?她没怎么犹豫地走出屋去。
院子里,于堂背对她站着,在他对面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看样子大概三十多一点,身着黑色的常服,背部却挺得笔直,周身隐隐带着一股普通人身上绝没有的不凡气势。
荼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见他已经发现她看了过来,她弯了弯眉,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叔叔好。”
陆执面带笑容朝荼蘼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堂,明显是想让他给个解释。
于堂收回放在荼蘼身上的视线,无视好友打趣的目光,镇定自若地开口道:“我外甥女,叫她小四就好。”
“哦。”陆执挤了挤眉,充分了解好友性格的他显然不相信这小姑娘是好友口中单纯的所谓外甥女。
于堂不想理会他,直接下逐客令,“事情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陆执被他噎了一下,不满地叨叨,“过河拆桥重色轻友说的也就是你这样儿了,你反省下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啊?我这大老远的赶过来是为了谁?”
于堂抬眸,“你走不走?”
陆执怂归怂,却还是坏心眼地对荼蘼说,“小四姑娘,叔叔先走了,下回得空再好好跟你说说你表舅到底有多闷骚。”
说完没好气地看了眼好友,潇洒转身而去。
于堂走到荼蘼身边,说,“饿不饿?厨房留了早饭,要不要吃?”
荼蘼点头,跟着他走进厨房,“刚刚这位叔叔是你的朋友吗?好像不是咱们村的。”
“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陆执,是个警察,前段时间联系了他,这次临时调了过来。你别看他这样吊儿郎当的,这也是在熟人面前,其实他办起正事来还是挺靠谱的。有他在,镇上派出所也不敢再敷衍了事。”
于堂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荼蘼便知道,这位叫陆执的警察,应该是他真正关系不错的朋友。
想想也是,能甘愿从城里调到这落后的小小村落,关系普通也干不出这事。
事实确实如于堂所说,陆执办起正事来确实有他的一套,他带着好几个人,从村头走到村尾,挨家挨户的走访调查,没有落下任何一户人家,此次大张旗鼓所用的名义不仅仅是为了陈丰陈礼兄弟失踪一案,同时也是为了查李玉凤之死。
陡然得知李玉凤的死另有蹊跷,许是被人害了,村里一时人心惶惶。
荼蘼对此也说不出什么不妥来,她知道陆执的意图,因为这个时候,闹得越大,背后那人越沉不住气,再丧心病狂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见了派出所此番的态度,肯定没法无动于衷。
而往往,乱了心神的人,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荼蘼不怕那人狗急跳墙,就怕对方什么都不做,迟迟逮不到人。
十来天的光阴转瞬即逝,这天,正是陈萍与隔壁村村长大儿子张顺来的成亲之日。
因为陈执的查案,村民们这段时间过得格外紧张压抑,有了这桩喜事,自然都乐意来捧个场凑个热闹。王秀梅乐得不行,决定是大办特办,按平时习惯,张家摆了席,陈家主要只摆早上一场就行,但这次对外说是要摆够早中晚三场,隔老远都能听到陈家欢快热烈的唢呐声。
荼蘼昨夜不小心着了凉,有些不舒服便起得晚了点,等她收拾好和于堂赶到陈家时,迎亲的队伍早就等候多时,新郎官正扶着新娘子上牛车呢,周围响起一阵阵起哄声,身穿喜服的高大男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那边太过吵闹,人多挤得慌,村里头那群调皮的孩子们更是闹腾得不行,于堂拉着荼蘼没让她过去,她便在人群边缘远远的看着。
张顺来个子很高,人也壮实,比新娘子高了足足一个半头,面上看起来不像是个凶狠的,只是他的后面紧紧跟了一个小尾巴,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周围的人不管心里如何但脸上都带着点喜色,偏她神情格外不善,手指紧攥着张顺来的衣摆,任旁人如何哄都不肯松开,时不时还要瞪陈萍一眼,而陈萍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顺从地跟着张顺来走。
荼蘼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先不说张顺来如何,便是那小姑娘,若是没猜错,应该就是那张顺来的女儿了,新婚之日如此不讲究,家里长辈也没拘着任她跟来,由此可见张家父母的态度,陈萍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过轻松的。
陈萍上车后,那小姑娘闹了一阵别扭后被张顺来哄着上了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陈小艳也紧随其上进了车,迎亲队接着新娘热热闹闹地往张家赶去,气氛这才散了些。
王秀梅招呼着宾客落座,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来的人很多,屋里院落面积不大,也就十来桌,摆不下便往屋外摆,一眼望去,道路上全是酒席,不可谓不热闹。
结合各处细节来看,这场婚嫁王秀梅获得的利益不在少数。
也是这次机会,荼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了原主的大姐陈芳,这是个各种意义上都算得上是可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