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这两人霍摇山恰恰都认识。
老妇自不用说,打小便待他与别人不一样的施求活,西陲有名的神医,也是一顶一的怪人、奇人。
那青年,霍摇山也识得,便是用那景南一十三年进士榜甲等第七的好文采,精心为霍摇山炮制了一篇洗脱冤屈好文章的铁河,现任陕西布政使司推官。
此情此景此状,霍摇山自然明白了,这两位便是霍百炼替他找的师父,实际上霍摇山还有另一位马术师父,老马勉强也算一个。
他规规矩矩行了大礼,施求活与铁河两位安然受之,这便算是见过了。霍百炼点点头,找个借口先走一步,把书房留给几人叙话。
施求活与铁河互相望了一眼,施求活后退半步,做了个请的姿势,铁河微微颔首,上前半步朗声道:“废话不多说了,今后不短的日子里,我教你读书习文,施先生教你医理拳脚。”
霍摇山点点头,铁河此刻说话很不客气,不再像那天初见时言必称下官、公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师徒情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比肩父子的。
铁河先请施求活坐在一边静观,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上,又对刚坐下的施求活说道:“施先生有什么要说的吗?”
施求活摇摇头,抬手示意铁河继续。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第一堂课。”
铁河立刻说道,霍摇山则吃了一惊,暗道这铁河面白无力的书生模样,做事倒是雷厉风行,果断得把他都惊住了。
……
课一直上到午膳,待吃过饭,铁河便匆匆去了,他今天是特地告了假的,但已经约定好了,以后每天晚饭过后,霍摇山便要去他在长安的住处听他授课,也只有那会儿他才得些闲。
施求活则要轻松得多了,毕竟是江湖中人,自由自在,没有官府门人的束缚,虽说还有一个小药谷需要打理,更有一些慕名而来的病人,但终归是他自己做自己的主,所以他在有空的日子里,便会亲自来府里给霍摇山授业,倒是省去了他往返城外小药谷的奔波劳碌。
施求活向来是待霍摇山极体贴的,见他乏了,就把下午的课推了,盖因施求活打小照理霍摇山,比这孩子自己个儿都知道他的身体,因其真正生母练武伤了根基,连累得这孩子也从小体弱多病,索性也就破罐破摔,谁也没指望他在武道上再有多大的长进。
因而,施求活也没刻意要锻炼霍摇山的武功,按她与铁河早就商量的议程,她主要教的是医理,辅以一些粗浅的拳脚,仅仅是锻炼身体罢了。所以施求活的课要轻松一些,毕竟霍摇山早已经有了一些基础,下午便放了课。
霍摇山见过了桂玉真,把上课的事情拣一些有趣的说了些逗逗趣,便让桂玉真恩准他离开府,这也是霍百炼叮嘱的,若霍摇山要练马挑个开阔去处,干脆就直接去校场。
离了桂玉真,霍摇山转身便钻进了后院,如愿在小木屋见到了正在垂柳下舞剑的李仙儿,波斯种则在一旁做着忠实的观众,不时扬起脖子啃一些嫩嫩的柳芽儿。
其实霍摇山早就安排李仙儿住在别处,更宽敞更华美,但李仙儿却偏偏喜欢这儿,喜欢此处的静,总也没人会过来,喜欢木屋与垂柳,让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白杜鹃,至少有一些自由自在的感觉。
霍摇山找了块顽石坐下,安静地看着李仙儿舞剑,等李仙儿过来了,他拿了剑学着挽个剑花,可剑却掉到了地上,李仙儿笑嫣嫣的看着他。
霍摇山脚一踢,把剑远远踢开,谁知波斯种走过去咬了剑,将其又递到了李仙儿的手中,好一匹聪明伶俐的马儿,可惜不懂审时度势,有时影响两人打情骂俏,略有些煞风景了。
“又是谁惹着你了吗?”李仙儿见霍摇山有些脾气,便问道。
于是霍摇山便把今天认了两个师父的事情说了,他也没说很不耐,实际上他知道多学一点总没错,施求活教他医理,他从来都是认认真真的,可铁河偏偏教他最反感的四书五经,一教便是两个时辰,没有休息,还留了课业要做,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李仙儿沉默片刻,劝道:“你就知足吧,我爹想给我和哥哥找个先生,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总不成行,到现在也只是认得字罢了。”
霍摇山见李仙儿忽然面带愁容,念起她应是想起了家人,尤其是沙子盗被赶进陇西荒凉之地,她知道后便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挂念父兄。
其实霍摇山很想追问李仙儿的家人,但他想了想还是罢了,若真问出李仙儿是大贼头的女儿,他又能如何,这种事往往不知道的好,反正现在李仙儿已经被洗白了,知府衙门那儿白纸黑字记着她是长安附近民户女儿,荒年卖进霍家,家人全没了,查无对着、天衣无缝。
“话说我虽然认了两位师父,但在我心里,你才应该是我最最敬重的师父。”霍摇山想了个俏皮话,说来逗李仙儿开心。
果然李仙儿的注意力被引了回来,笑着道:“你说什么糊涂话,我什么时候做你师父了,我连自己都管不好。”
霍摇山笑着道:“你看呀,你要教我骑波斯马,还早早做了我的生理师父,为此不惜用身体言传身教,多么伟大。”
“你前一句我听懂了,但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生理师父,天下有各种各样的行当,我从没听人教生理的。”
霍摇山笑着搂过李仙儿的肩膀,低着头在她耳边细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