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余孽?”此时此刻不光是在场的江湖人一片哗然,就连沈可笑也不禁心头一紧,她锁着眉头,凝视着擂台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这个时刻她本应该想很多事,可偏偏到了这一刻却是一片空白,甚至她连自己到底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应该冲到擂台上替李侠白辩护,告诉这两个江湖鼎鼎大名的人,你们说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还是应该像擂台下的这些人一样以一种特殊的眼光去看待李侠白,只不过目光柔和些,可怪物终究是怪物。
有风吹起来,吹着沈可人的秀发,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躯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千百年来,妖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都是邪恶恐怖的,最主要的是,这邪恶恐怖的族群还是有一些卑贱的动物组成,让人恐惧之余还觉得下贱。
就像是很多人骂的脏话那样——你他娘的被狗日了,在很多人眼中也许李侠白说不定就是狗变的,而他的女人也就真的应了这个戏谑之言。
“杀了这个狗杂碎!”现实有的时候就是充满了偶然性,也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句,紧接着擂台之下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擂台上的两位宗师还没有动手,李侠白便已经被这杀人的声浪所吞没。
“呵呵呵……”冰冷的笑声缓缓响起,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之中竟是那般的清晰,就好像是那团微不足道的淡蓝色火焰一般,虽然飘摇,可足以压过所有人。
冰冷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到了最后简直就像是泣血的杜鹃一般,李侠白扶着九黎剑,脸色苍白无比,直到现在才明白六位师父的所付出的苦心。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几个家伙只是单纯的利用他,后来随着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感情,李侠白便以为六位师父这么逼迫他修炼是为了提防人间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坏人,而到了如今,他终于了解,六位师父之所以对他如此严厉,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若是在人间暴露,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他扫了一圈台下众人此刻的神情,除了歇斯底里的杀伐之外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就好像他的存在将整个人世都污染了一样。
他听着那些叫骂,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把妖的生命看得这么轻贱,难道这世上只有人才是高高在上的,其他生灵就一文不值?
“哐当!”一把巨大的,厚重的,有些泛黄的剑刃重重地插在擂台上,溅起的烟雾将剑主人的身影包围,李侠白愣了一下,随即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头一热。
“谁想杀他,先杀了我!”
戴秀才的声音不大,甚至都有些颤抖,可纵使这个听起来有些懦弱的声音,此刻对于李侠白来说竟是那般的温暖。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为贱种,就算自己是妖族后裔,也仍旧有一个人敢持剑而来为他背叛人间。
擂台下石化的沈可笑仿佛忽然有了灵魂,她紧紧地抓着衣角,看着擂台上的那个身影,眼角渐渐落下泪来,她咬着唇,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开心,还是感到羞愧,她只觉得自己原本一颗空白的脑海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然后翻江倒海,乱成一麻。
“戴秀才,你我兄弟之情,贵乎之心,今日之事实则是因我一日而起,我实在不想你为我犯险,他日你我兄弟定有重聚之日。”
“呵呵……”戴秀才摇头苦笑,“你这话说的恐怕鬼都不信,现在这个情形别说重聚了,就算是插上翅膀都难逃一死,说假话?省省吧。”
李侠白同样苦笑,他只觉得从小到大自己说了无数个谎话,唯有这一次的谎话说的最没水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戴秀才回头瞥了李侠白一眼。
李侠白看了戴秀才的眼神一愣,“难道你也是从万妖谷跑出来的?”
“我不是!”李侠白的话让戴秀才一个踉跄,“你也许也很疑惑,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吧。”
说到这里李侠白点点头,他的确想过这件事。
只见戴秀才神秘一笑,“其实我洗剑门没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没有告诉你,现在这个情形可能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戴秀才顿了顿,“同样学剑,洗剑门却注重内功,这个理由虽然是洗剑门没落的充分原因,却不是必要原因。必要的原因在于,自从洗剑门分裂成两派一来,每一位老门主在去世之前都要将自己的内功传给新的门主,你想想,一个人的内功就那么多,而且传来传去都是那么一个人,不没落才怪呢!”
李侠白看着戴秀才那种愤愤不平的模样差点晕过去,不过随即便意识到洗剑门门主这么做的高明之处,于是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老门主不这样做的话,靠洗剑门的那点人手,在江湖上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你的倒也是这么回事。”戴秀才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难怪我洗剑门连个固定的地方都没有,否则就算是门主有再深厚的内力也让其他门派给平了。”
“不错,现在你是洗剑门唯一的根苗,若是你死了,洗剑门怕是在江湖上绝迹了,你怎么对待已故的列祖列宗!”
“这不牢你费心,他娘的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的,连个乞丐都不如,老子早过腻歪这样的日子了,今天这趟浑水我是蹚定了。”戴秀才皱起眉头,一脸正色,“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