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细鬼的时候他处境跟我一样,刚刚能够勉强吃上一顿饱饭,小光头骨瘦如柴的样子说是我的兄弟不会没有人相信。
他从看见我第一眼时便一直眉头紧锁,好似心中一直有什么疑惑,不过干活的时候手脚却极为麻利,很难想到像他这样消瘦的身材码头上的麻包竟然能够一手轮一个。
中午的时候我们两个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馒头喝豆腐脑,工头走过来拍着我们两个的肩膀笑道:“你俩个臭小子有福了,老板看你俩干活卖力,有新工作介绍给你,吃完饭就上车,我带你们去附近的仓库。”
仓库设在城郊的一个满是杂草的大院里,黑色的铁门一关仿佛与世隔绝,不知道为什么从工头下车开始眼神中便满是紧张和不安,可却偏偏脸上堆着笑意,还一口一个老弟地叫着,比亲弟还亲。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我知道他是在极力地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细鬼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钥匙交到我的手上,大黑铁门在打开的一刹那潮气铺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很浓重的腥气,码头附近虽然海产品丰富,可是我很确定这股腥气绝不是海货的味道,而是血的腥味。
工头一直离我们很远,似乎在刻意回避铁门后面的东西,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刚刚宰杀过的猪肉,可能血还没放干净,你们两个受点累,俩人抬一个箱子就行,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时间不急,工钱给你们三百。”
干半天就给三百块钱,这简直是平时的六倍,细鬼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听了工头的话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就要搬箱子,只是还没有走进仓库便被我叫住。
“别动,进去你就得死!”
我话一出口,工头脸上原本强撑的笑意瞬间消失,掐着烟的手也开始颤抖。
“你他娘的胡说啥呢,怎么一进去就得死,仓库里面还能有鬼啊!”
仓库里面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这箱子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猪肉,满仓库的腥气也绝不会是动物的鲜血,而是人血。
我本以为在里学来的东西半点用都没有,想不到竟然在这里排上了用场,而且还保了我一命。
由于从小跟着师父学针灸的缘故,我对人血的味道极为敏感,穴道这东西很奇妙,扎对了不痛不痒,而且对身体有益,可是扎错了就会出血,甚至很疼。
所以从打开铁门的一刹那我便已经感觉到这股腥气是人的血腥味,而在这血腥味当中还夹杂着淡淡苦涩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特别,是血厌的气味,小的时候师父为了让我辨别各类药材,曾让我闻过血厌的气味。
而在师父的密室里看到的那些离奇古怪的事迹当中也有一篇文章明确地记载着一种叫作血厌的小虫。这种小虫出生的时候呈乳白状,附着在母体的身上,以母亲的血肉为食,稍微长大一点便用活人喂养,待到成熟期之后只要有活人靠近便会在一瞬间吸干其血肉。
相传喂养血厌的人都迷信永生这样的子虚乌有的事,而这么多年来真正通过饲养血厌获得永生的人只有一个,被后世称为纵横僵,至于纵横僵是如何利用血厌获得永生的,书上没有详细记载。
所以工头让我们两个来仓库搬箱子的用意其实是用我们两个的身体喂食里面的血厌。
也难怪,码头上几乎所有的苦力都是有家有口的中年人,家中的顶梁柱凭空失踪妻子定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而我和细鬼两个人则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就算是死了最多也就是被人议论几天,之后便会被忘却。
我一把拉过细鬼,合上大铁门,转过头对着工头厉声道:“这里面的东西叫血厌,专门吸食人的血肉,不然你为什么离得这么远,如果你敢先走进去一步还能活着出来,我们两个二话不说就将仓库里面的箱子都搬出来。”
工头掐掉手里的烟头,一双细长的眼睛满是寒光,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从腰间抻出,沉稳的样子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杀了我们灭口,然后用我们的尸体喂食铁门后面的血厌。
我心里头一次像今天这样充满恐惧,想不到死亡来临的时候竟是这般让人手足无措,我本以为这次就算是不死也会受伤,哪知正当我害怕的时候一个身影宛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迅捷的身手,宛若惊鸿,就见细鬼一托一带,那把明晃晃的尖刀便架在工头的脖子上,这一瞬间来得实在太快甚至工头还没有反应过来。
“说,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血厌!”
我从未见过这么冰冷的细鬼,那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是一只杀人如麻的鬼,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了工头的命。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此时此刻刀虽然就架在工头的脖子上,可是在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的慌乱,仿佛只要关上那扇铁门这个世界就是安全的。
“想不到还碰上硬茬了。”工头一声冷哼,“上面交代的事我只负责老实完成,至于是什么怎么也轮不到我知道。”
工头说的话是实话,他充其量不过是比我们高一级的民工而已,只不过手上沾了人命被上头重视而已。
尖刀被细鬼收起来,工头的脖子上还有一丝血印,那是血管将破未破的痕迹,我虽然是学中医的可或多或少对握刀也有些了解,像这种握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