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郭森开车离开,再看看手里的那张纸,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张记录着韦无影资料的纸是赵奇给我的,纸明显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真要像郭森猜测的那样,角上的叉是个‘十’字,是标注的页码……
这张是第十页,那这张纸所属的那个本子,其余页面上又记录了什么?
最让我想不通的仍是那个老问题,这纸上记录的笔迹,为什么和姥爷留下的破书上的笔迹相同?又为什么和阴阳驿站中账簿封皮的字迹相同?
来到14号,我第一时间走到那个柜子旁。
大双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明显是把突然暴走的瞎子给关到柜子里去了。
瞎子伤得那么重,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大双被一杯热水递到我手里。
我把水杯放到桌上,问他“你知道瞎子是怎么回事?”
大双摇头“我也不清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让你防备他,只是因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人类的东西。”
“不属于人类?”
“嗯。”大双点点头,“我不是阴倌,所知有限,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他只要人还在柜子里,就不会死。”
“这柜子是怎么回事?”我有点后悔,上次没能听瞎子解释完。
“这柜子是用三尸木打造的,可以用来养尸;如果是活人被鬼魅迫害,魂魄离体前进入柜子,就能将魂魄封存在灵台内,也就可以保住命。”
大双不像瞎子那么故弄玄虚,而是很直接的说出了重点。
“你来14号,就是因为这柜子?”我头皮筋儿忽然一跳,“你现在是……”
“我现在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也不可能轻易去到阴阳驿站。”大双舔了舔嘴唇,“我,现在是僵尸。”
“僵尸?”我头皮一紧,脑子里飞快的闪过那次在石料厂,甲虫从老陈嘴里飞出,消失在他面前的情形,以及我和他共同在陈皮沟的经历。
大双虽然性子慢,但绝对不笨,微微一笑,点点头,“我接了陈伯的班。”
“接陈伯的班?你是说……陈伯是僵尸?”
虽然在听静海说起尸僵祖的时候,我就隐约想到了这点,可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我们现在所谈论的僵尸,绝不是单纯的僵硬的死尸,而是一种超脱了普通人认知的存在。
“陈伯住在这里,是因为他是阴阳驿站上一任的管家。他的职责是守护驿站,替老板做事。”
大双又是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现在陈伯功成身退,我接了他的班,我现在是驿站的新管家。”
看着他明亮的眼眸,我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是怎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我有些替大双惋惜。
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僵尸,哪怕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可那也绝不是什么让人庆幸的事。
大双苦笑着咧了咧嘴“是我自找的,也是注定的。我,不后悔。”
他说‘活人住店,阳寿付账’,一直都是阴阳驿站的规矩,无人能够更改。
那一次,他因为用心口血喂萧雨,阳气衰竭,临近垂死边缘,可不知道怎么,竟迷迷糊糊的来到了阴阳驿站。
“按照规矩,我一个普通人在驿站住了一晚,是要以全部的阳寿为代价的。是徐哥你救了我的命,让我能继续留在人世间,报答养育我的父母。”
大双吐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次在石料厂,我起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陈伯来梦里找我,他告诉了我驿站的规矩,让我做出选择。要么,按照规矩,将阳寿偿还店资;要么,接他的班,传承他刻碑匠的手艺,和做阴阳驿站的管家。”
我忍不住皱眉“哪有的选?这不是摆明逼你去死?”
大双摇了摇头,反倒比我要平静的多
“离开驿站,我还是叫你徐哥。徐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用心血喂萧雨,是我心甘情愿,因为我爱她。可是这本来就违反自然规律和阴阳定律,没人有义务为我个人的行为买单。
我跟你、跟屠子说过,我家境不怎么好。可是从小我的父母就教育我,无论一个人做任何事,有回报,就一定会有代价。我们不能只索取,不付出,对不对?”
他耸了耸肩,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悲戚,“徐哥,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死了,在阳世应尽的义务就再也无法完成;也再也不能够见到自己的所爱了。
所以,我选择接陈伯的班,一是报答你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二是出于自私,无论用怎样的方式,我总算还活着。活着,我就能对父母尽孝,也能……也可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我只能是点点头,因为他说的每句话,都没有错。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徐荣华说,作为老板,我在阴阳驿站有绝对的权力。
可是,我自以为抹掉了大双欠的‘店钱’,他却仍然没能够逃脱所谓的‘店规’。
这绝对和徐荣华说的相悖,我的权力不是绝对的,至少,我不能改变规矩。
我问大双阴阳驿站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大双没有食言,把他对驿站的了解,全部告诉了我。
然而,这并没有解开我对驿站的全部疑惑。
大双也说不清,驿站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者干脆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