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易这趟开的车,性能虽然算是越野中的顶级,可行在崎岖的雪道上,最高时速也不敢超过五十迈。
这一路开下来,直挨到临近一点,才到达四方镇。
听汤易到了,我不禁疑惑起来,问他:“汤哥,这周边类似规模的镇子多不多?”
汤易:“多啥啊,也就再往北四十多里路,有个鸹舌头镇子,那也比四方镇点有限。其余最大的村子,多也就有那么二三十户人家。有些大路不通的,干脆就是一溜七八栋屋子。”
我更犯起了嘀咕,客栈总归是得开在人常来往的热闹地方,才有经营收入。
按照窦大宝的形容,我画的图纸上,那得是个有规模的地方。可眼下的四方镇,比想象当中要得多。下最后一个坡前,我们在车上,一眼可就差不多把整个镇的概貌都看完了。
周边四十里再没有比四方镇大的聚居地…那他娘的窦大宝通过圆光术看到的地方究竟是哪儿?
真要是位置比四方镇还要偏远,那开客栈还有什么意义?
窦大宝这会儿总算想起来问,我是怎么知道四方镇这么个地方的。
当着汤易和狄福生的面,我不好多,只能是以前和瞎子闲聊的时候,听他提起过。
窦大宝唉声叹气的:“唉,潘潘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我本来还想着,她是又去咱上回去的废矿坑了。这还跨着省呢……她这也太马虎了吧。”
我没再话,心里也是琢磨不透。要不是听静海,我和窦大宝都不知道有四方镇这么个地方。潘颖满打满算也就跟着我们几个来过两次东北,还都是去的黑龙江,她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呢?
那在王欣凤家的台上,她通过望乡石镜,究竟看到了什么……
来的时候一直下大雪,汤易是真累得不轻。他为人实在,直接对我:
“弟,今儿是不早了,要我,咱还得抽出时间扫听道,今儿也未必赶得及去太远的地方。要不然,咱就先住店歇了吧,那也算有个临时据点,能好好喘口气。”
“行,听您的。”我看着前头:“就沿着正路开吧,有店咱就住。”
四方镇是镇,总共也就两纵两横四条街。
我怕费事,见刚好路边一家铺子里有个人撩帘子往这边张望,就放下窗户喊着问他:
“大哥,咱这儿有旅馆不?”
那人往外一探身,扯着喉咙问:“你们头回来?几个人儿啊?住俺家啊?!”
汤易拉了我一把,对着那人喊:“不啦!我给韦大拿捎作料的!”
“哎妈,那这兄弟是拿俺穷开心呢?”那人笑着了一句,忽然蹿出来,从旁边抄起一把铁锨,铲了一锨雪就冲了过来,作势要往车里扬。
见我吓得慌忙往后缩,那人更是哈哈大笑,把铁锨一撂,“哟嘿,还真是外地来的啊!兄弟,看把你吓得,俺逗你玩儿呢!要是抽烟喝酒,可照顾照顾俺的买卖哈!”
车晃过去半,我还憋着乐呢。
汤易一锤我胳膊,笑道:“你就是再见过世面,头回到这疙也得懵头。这帮傻老爷们儿,个个都他娘的是穷开心!哈哈……”
“嘿嘿,闲的吧。我先前还真奇怪,他们咋不往外搬呢。现在总算看出来了,搬出去钱是有了,也他娘的没开玩笑的心境了。还是在家待得自在!”
汤易:“可不嘛。我虽然这边来的少,可别的差不离的地方没少去。这边人差不多都这样,看着蔫儿坏,可个个都没坏心眼儿。要不他王希真早前咋能跟我认识,能在咱这边一待就是半年呢。除了东口子老黑熊家的骨头,就这边的弱他的口儿了!”
一一笑,就到了镇子另一头。
汤易朝街尾尖一栋两层楼的门面抬了抬下巴,“上回来这儿都有年头了,当时我也没在这镇上耽搁。这回不是办正事嘛,来之前我都问好了,这儿就这么一家正八经的旅馆!”
下了车,帮着季雅云和潘颖卸了行李,再看这旅馆的门脸,我终是忍不住回头和窦大宝对视。
窦大宝仍是一副没着没落的样子,我只能是暗暗咬牙。
眼巴前的门脸也就和二三线城市街上的普通私人商铺差不多,是旅馆,就只在正门边上挂了个白底红字的灯箱,写着‘砂锅、面条、炒菜’,最下沿写了个‘住宿’。
比起镇上其它做买卖的门脸,这家算是最款式、最正式的了。可比起按照窦大宝形容所画的图纸,比起九叶客栈……能是一个档次吗?
方圆四十里地,最大的四方镇、最大的旅馆尚且如此‘寒酸’,那又哪来悬挂门头挂匾的九叶客栈?
大拿是北方惯用的一个词,本意是指当地、或者某方面独具权威和能耐的人。传至今日,在东北还多了另一个意思,就是以嘴上能、大包大揽、干实事就错漏百出闻名于当地的某个‘翘楚’。
要按我老家话,就是:羊屎蛋子插鸡毛,飞能豆子!
还有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就是给皇帝侍`寝的太监
——对有些事起来知道的比谁都清楚,真要实施起来,不光短‘家伙’,还抓瞎。
汤易,他已经事先打听好,这旅馆的老板绰号叫韦大拿。在镇上总算是个‘体面人’。关键韦大拿和那些赶货跑车的关系都不错,除了一张嘴不怎么靠谱,旁的都还算实在。
旅馆门面一楼就是个饭铺,刚一进去,都没看见有人。
后来汤易大声喊了一嗓子:“相好的呢?!”
跟着就从柜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