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呕的恶臭和死猪烂狗一样腐烂的尸体让人失去了兴趣,值班的士兵也远远的躲到了百步之外的树荫里。人们虽然还在谈论着那出疯狂刺激的好戏,却谁也不再愿意涉足这块充满煞气的死地,而看守的士兵也从最初的十余人,裁撤到每班只有两个人,坐在树荫里百无聊赖的打发时光。刺客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两件肮脏的衣服黏贴在地上,胸部被尸骨支撑着有一点凸起,头骨也变成肮脏的灰黑色,唯有两排牙齿白得耀眼。尸身下一大片土地被尸液浸洇成了黑色。尸体近处,依然恶臭不减。

到了过去立秋日十三天的时候,有个女人站在了尸体旁边,好长时间都没有动,把自己站成了一截树桩。

在女人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树荫下的两个士兵就看到了,但他们都没有动弹,谁也没有想站起来走过去看一眼,这么多天的无聊日子让他们懈怠到都不愿意站起来溜达一圈,他们只是看着,要看着她转身离开,然后目送着她走。

然而,女人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两个士兵看着女人,看得腻烦起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过去看看?”

另一个说:“过去看看。”

两个人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来到女人身旁,其中一个说:“好看啊?”

女人并不答话,默然无语。两个人往女人脸上看时,竟是一脸的泪水。

士兵警觉起来,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女人说:“他是我的弟弟。”

士兵问:“你怎么知道?”

女人说:“他还穿着我给他做的衣服。我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是他。”

两个士兵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个拘禁住女人就地看守,一个飞跑向城门报信。

很快的,信息一级级的报告上去,直达宫中。姬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事情,听到报告,命人将女人带进宫殿,他要亲自讯问。

女人被带了过来。

姬取看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布衣荆钗,毫无特别之处。

姬取问:“那个死人是你弟弟?”

女人说:“是。”

姬取说:“你弟弟割面剜目,自毁容貌,想来是为了让和他相关的人不受牵连,我用千金买他的姓名,你却这样作为,岂不是自投罗网?”

女人说:“我们父母已经过世,弟弟独身一人,我也嫁作人妇,我们住在齐国,也不用怕你报复,弟弟这样自毁面容,更应该是怕被人认出来,祸及他要报答的恩人。”

姬取说:“这么说来,他刺杀侠累,是替人寻仇。”

女人说:“正是这样。”

姬取说:“那么,你来说说,他是在为什么人出头。”

女人说:“弟弟不想连累恩人,我当然也不会说出那人的名字。”

姬取说:“时至今日,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和你弟弟的名字你不会再隐瞒了吧?既然你已经来到了阳翟,你们的名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女人说:“当然不会隐瞒。我千里迢迢来到韩国,就是为了不让弟弟的英名埋没,没有人知道,弟弟的侠义壮举应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英名应该象所有的壮烈之士一样受到人们崇敬,世代流传。他壮怀英烈,我这个做姐姐的更不忍心让他暴尸荒野,我要为他收尸殓葬,入土为安。如果君主不能让我实现心愿,我愿意陪着弟弟去死。我们姐弟的名姓,请君王记着:我们家居住在齐国临淄,小女子聂英,我的弟弟是齐国死士聂政。”

(本章完)


状态提示:第40章 残忍的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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