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驸马都尉巩永固手握刀柄,厉声而叱。
刘宗敏却不惧怕,他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何况将死,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目光盯着太子的脸,狞笑道:“额一直在想,朱家的狗太子究竟长什么模样?竟然能令闯营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哈哈,就是一个娘娘腔的小白脸……哈哈,哈哈!”
“放肆!”
不止巩永固,所有人都无法忍受,都齐声怒吼。
朱慈烺却不在意,他清楚知道,像刘宗敏这样的顽固份子,是没有办法劝说,也没有道理可讲的,他见刘宗敏,只是想知道这个凶名赫赫的大寇,在临死之前,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举?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个一腔愤恨的反社会人格。
刘宗敏父亲早丧,母亲是乞丐,从一降生他感觉到的就是人间的恶意,少年时又被官府欺压,他对朝廷的愤恨,是刻骨铭心的。
“额恨啊,不能杀狗官了……”
刘宗敏忽然又大哭,一张嘴,一口血痰向太子喷去。
站在太子左右的佟定方和巩永固本就是全神戒备,刘宗敏一张嘴,两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妙,齐齐闪身,挡在了太子的面前。不过刘宗敏气息太弱,虽然他拼尽全力,想要在临死之前喷朱家太子一身血,但失败了,他的血痰刚离开嘴皮子就失去了力道,弱弱地掉在了他胸口上。
而这一口血痰好像也耗尽了刘宗敏最后的气力,他狞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头一歪,不动了。
“死了……”虎子臣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声音略显遗憾。
朱慈烺脸色凝重,大明过去十几年的天灾人祸、施政弊端,造就了刘宗敏这样顽固的大反贼,如果不吸取教训,改弦易张,还会有下一个刘宗敏出现的。所以刘宗敏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从现在起,朱慈烺就必须认真思考,在剿灭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之后的国家治理大策了。
除了关外的建虏,民治、民生,是大明朝廷现在最急迫的两个难题。如不能破解,大明朝的中兴,就会是水中月、镜中花的泡影。只能憧憬,不能取得。
“先生,降兵的处置就交给你了。”朱慈烺翻身上马之前,先叮嘱吴甡,然后眺望远方,朗声下令:“贺珍,宗俊泰,集合人马,随本宫追击李自成!刘肇基,你率精武营,急速向杞县,和丁启睿前后夹击,歼灭罗汝成!”
“是!”
……
壕沟边。
哭喊声四起,在官军追兵来到,但土桥拥堵,无法渡过的情况下,闯营家眷更加恐慌,有人见不能渡桥,转身向其他地方逃生,又有凶徒在桥上又推又挤,将竞争者全部推到壕沟里,遇上这种人,等他们过桥后,等待他们的是李岩亲兵的大砍刀。
“杀~~”混乱中,官军追击的骑兵已经到了壕沟前。
李岩脸色发青,从旗号判断,追击而来的官军骑兵应该是左良玉的一部,而左良玉部对闯营家眷向来都是毫不留情的--跟自己家眷被害有关,左良玉对敌人的家眷一向冷酷。去年在郾城之战前,左良玉就曾经偷袭闯营老巢,将闯营家眷血洗过一次,今日再次相遇,他们一定会复制上一次的做法。那些没有过沟的闯营家眷,必然会遭到血腥屠杀。
“王泗,你和红娘子在后压阵。李茂,随我杀过壕沟。”李岩大声命令。
李茂惊讶:“哥,我们只有一百多人,挡不住呀。”
李岩叹息:“救一个是一个吧……”一甩马缰,冲了出去。
无奈,李茂只能跟上去。
“不要慌,不要慌,让开一条路,”李岩大声喊:“我们去挡住官军的追兵……”
但土桥太拥挤了,那些急于过沟的人们根本不让路。拥挤之中,官兵带兵的将领李国英发现土桥上有一支流贼骑兵试图过沟,于是长刀一指:“放箭!”李国英是左营中的后起之秀,骑射之术不在王允成之下,他麾下的骑兵极善于射箭,听到他的命令,都张弓搭箭,向土桥集射。
“嗖嗖嗖嗖~~”
羽箭破空之声密集如雨。
正在土桥上艰难前行的李岩听到羽箭破空之声,心知不妙,急忙用长剑格挡,但跨下战马忽然一个直立,一声长嘶,将他摔下马去,原来是一支羽箭射中了马脖,剧痛之下,战马将主人摔了下去。
如果是平地也就罢了,但这里是土桥,两边是壕沟,壕沟中倒栽了尖刺,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李岩猝不及防,直接向壕沟里落去。
“哥~~”
跟在李岩身边的李茂大吃一惊,本能的伸手一抓,正抓住了哥哥的手臂,但李岩下坠的力量太大了,李茂拉不住,兄弟两人一起落入壕沟中……
“公子~~~”
“汉泉兄!”
身后不远处的红娘子和王泗看到了发生的一切,红娘子撕心裂肺的喊叫了起来。
……
在武襄左卫的护卫下,太子朱慈烺率领三千营向李自成急追。
路上,他连连收到了几份塘报。
“小袁营壕沟失守,刘玉尺和朱成炬生死不明,闯贼已经逃过了壕沟,马进忠正在和李过激战。”
“梁以樟率部在武家庄反击,越过壕沟,击溃了闯营的疑兵。”
“左良玉和虎大威已经追到了壕沟之前,斩杀流贼无数。”
朱慈烺心中叹息,没有擒杀李自成是今日大胜的唯一遗憾。
中牟县之后一马平川,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