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线的西面,赵志超残留的官兵正结成了十几个小阵,和一部分流贼骑兵缠斗,而在直线的东面,是李过率领的大部分骑兵主力。
好快的速度!
李过惊讶无比,官军变阵的速度和熟练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撤退,官军就已经改变了阵型和作战的方法。
圆阵变成了直阵,意味着官军露出了侧部的弱点,右边的侧部因为紧邻河水,难以攻击,左边的侧部却是实实在在,“杀!”李过当机立断,趁着兵力优势,歼灭这股官军,不然等到这股官军成长起来后,必然会变成义军的劲敌。
“呜~~”
号令兵急忙举起号角猛吹。
杀!
李过麾下的骑兵都是精锐老贼,听命令不等指挥就知道是攻击侧面,呼喊着聚拢队伍,向官军的侧面猛攻。
砰砰砰,鸟铳又响了。
白烟冒起,战马长嘶,从正面转向侧面的流贼骑兵纷纷中弹,惨呼落马。直到没了性命,流贼们才发现,官军的鸟铳打的好像有的远。
这一轮最少带走四十个流贼的性命。
李过脸色微微有点变,他率领的乃是闯营的骑兵主力,三堵墙乃是这支骑兵为人所知的名称,意为前者后退,后者斩之,前赴后继,死不回头,就像是墙一样的撞向对手,所以叫三堵墙。
三堵墙每个士兵都是李自成重金眷养起来的,一人三马,披坚执锐,还配两个辅兵,是闯营精锐中精锐,也是闯营在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所以每见到一个三堵墙骑兵落马,李过心中都会发痛,因为他知道这些受损的力量,绝不是短时间之内就可以弥补的。
鸟铳的射击声中,三堵墙骑兵绕到了官军的侧面,于二百步稍一整队,在李过的带领下,向官军猛冲而去。
其时天色已亮,李过清楚的看到,官军那一面三角形的军旗,竟然就飘扬在直阵的侧部。军旗之下,有一名将领正手持长刀,挺身而立。嗯,没错,他应该就是官军的把总了,看着很英武,只可惜有勇无谋,露出侧部的弱点也就罢了,自己居然还亲自站在侧部,这不是等着被屠杀吗?
李过兴奋了起来,挥舞长刀:“杀!”
马蹄踏地,发出排山倒海的隆隆声,三堵墙骑兵嘶声呐喊,风一样的冲向官军的军旗。
但就在这忽然间,官军的阵型忽然又变了。因为只有五百人,平常又严格操练,所以阵型转换速度相当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二百步时,官军还是直阵,到一百步的时候,官军的阵型已经有了大变化,从南北的直阵,变成了东西的方阵。
李过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战马奔驰,骑兵速度已经冲起来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改变命令的可能了。
等到了五十步,官军又变成了直阵,不过是从南北直变成东西直。
五百士兵排成六列,整齐肃立,因为变阵太急,一个个都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淋,长盾手用盾做墙,长枪手在长盾手的后面伸出长枪,鸟铳兵端着鸟铳,在长枪手的缝隙之间,瞄准奔驰冲锋而来的流贼骑兵。
李过惊的脸色发白,他从来见过变成如此之快的官军。他嘶身大吼:“绕行,绕行!”
所谓的绕行,就是到了官军阵前之前,不直接冲阵,而是向两边散开,不但可以避开官军的长枪林,还可以趁着两军相交,距离极近之时,向官军阵里倾泻箭雨--这是建虏骑兵最擅长使用的一招,历次辽东战役,给明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其实不用李过命令,这些经验丰富的三堵墙骑兵也知道要绕行。
但晚了、
当李过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官兵脸上的恐惧表情时,官军阵中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竹哨”声。
“滴~~滴~~~”
连续两声,这是毫无保留,全力射击的命令。
虽然脸上有恐惧,但官兵对命令的执行,却是坚定不移。
哨声之后,砰砰~~砰砰~~~
硝烟弥漫,如爆豆般的鸟铳之声连绵不绝,一百颗铅弹呼啸而出……
“啊~”
“吁~~”
就像是割草一般,三堵墙士兵连续不断的中弹落马。血雨飞起,人的惨叫和马的悲鸣被连绵不断的枪声所掩盖,人与马的尸体在官军阵前叠成了一片,形成了障碍,阻挡了后续骑兵冲击的马蹄。重击之下,没有中弹的贼骑兵拼命的勒住马头想要往回跑,但又被后面冲过来的同伴挡住了去路,最终还是没逃过呼啸而来的铅弹……
李过是幸运的,由于他的亲兵在他前面组成了肉盾,为他遮挡了铅弹,所以他毫发无伤,但亲兵们的死伤激起了他胸中的杀意,他红着眼珠子,大吼:“冲,谁也不许退!!”
如果是胆小的将官,面对官军如此犀利的火力,第一想法一定是撤退,但李过不同,他清楚的看到,官军阵中只有两百名的鸟铳兵,前后三次射击,鸟铳兵已经全部射击完毕,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鸟铳兵装弹压弹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是说,鸟铳兵暂时没有威胁了,只要冲散了官军的枪阵,就可以全歼这股官军。
呜呜~~
表示继续进攻的号角吹起。
那些有所退却的三堵墙骑兵听到李过的命令,不得不转回马头,继续向官军猛冲。
“冬冬~~”
官军鼓声又变了,从直阵变成了四方阵。四边都是长盾手和长枪手,将鸟铳手保护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