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心头微微一凉,太子没冲上来,为何会有信号发出?
他恼怒的看向左边二楼。
李晃正在左边二楼里。
“噗噗!”
就在他抬头的刹那,身后忽然有一股劲风袭来,刘泽清知道不好,多年的军伍让他意识到有弓箭来袭,本能的就是闪躲,但已经晚了。电光火石间,两支弩箭夹着劲风,已经钻进了他的后背。刘泽清一声惨叫,跌落于马下--上战场时刘泽清都是穿两层铠甲的,但今日迎接太子,为了身材挺拔一些,只穿了一层,这两支弩箭轻松的撕开了他一层的铁甲,给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总镇!”
亲兵家丁惊慌的喊。
跌落马下的刘泽清拼命回头,他想要知道,是谁暗算了他?但他看不到,他只看到纷乱惊慌的人群,还有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刀光……
“总镇!”
扑上来的亲兵更惊慌,因为刘泽清的五官口鼻都冒出了鲜血,原来他不止是中箭了,而且中的是毒箭。
“他娘的……”灵魂即将飘散之时,刘泽清的脑子忽然变的无比清灵,他猛然醒悟了,自己被耍了,背后放箭之人一定是李晃。李晃根本不是帮他,而是在利用他,什么帮王德化转运财宝,不过就是一个令他解除疑心的幌子……
“阉货,好狠毒……”
这是刘泽清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总镇死了,杀了这些乱民,为总镇报仇啊!”
刘泽清落马,他几个亲卫家丁惊慌的冲上来,查看他的伤害,见胸口双箭,口鼻出血,知道已然是不可救。
虽然刘泽清为人狠毒,但对家丁却极其优待,每个家丁都享受优渥的待遇,平常被他喂饱了银子,现在刘泽清骤然死去,一时他们都有点蒙,直到有一人举起长刀,高喊为刘泽清报仇之时,他们才惊醒过来,大喊:“为总镇报仇!”一个个举起长刀,不分青红皂白向前砍杀而去。
射死刘泽清的毒箭来自前方,是从乱民的人群中射出来的,他们要为刘泽清报仇。
如果说刚才刘泽清家丁抓捕李青山的六弟,还只是冲着一个人,那现在则是无差别的全部砍杀,只要挡路的,只要是站在街边的百姓,管你好人坏人,上去就是一刀。反正每一个人都有向总镇射箭的嫌疑。尤其是那些请愿的商人士子,更是一个也不放过。
只眨眼间,街道上就被杀的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住手!”
直到武襄左卫赶到,挥舞长刀镇压,刘泽清家丁们的疯狂行为才被阻止。
但繁华的街道已经变成了血泊的地狱。
吴甡脸色发白,急得跺脚,太子初到临清,就发生了如此血案,这对太子声誉是巨大的损害!虽然是刘泽清的亲兵在杀人,但这些商人士子是向太子来请愿的,结果却横尸街头,那些对太子不满的人,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最重要的是,刘泽清已经死了,满街的尸体中,怕也找不出几个真正的流贼,死的几乎全部都是城中的商人和士绅。
太子暴虐,在校场杀一百假兵也就罢了,想不到居然在临清街头也会大开杀戒……
不止吴甡,太子身边的每个人都想到了,所有人都是脸色凝重。
太子的声望,原本在带兵出京的那一天达到了一个高峰,现在怕是要坠落许多了。
山东巡抚王永吉和布政使邱祖德吓的面如死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远处的大旗下,朱慈烺微有苦笑,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
半个时辰后,州衙门南侧,距离事发现场不过一千米的一座小院里,一名戴着大斗笠,笠沿压的极低,将整个面目都遮挡起来的黑衣人匆匆进入小院,小心关上院门,又侧耳静听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快步上了台阶,绕过回廊,来到了后院,推开了堂屋的正门。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读书人正负手站在窗前,静静望着院中翠绿的竹林。
“公公,事情妥了。”
大斗笠躬身小声禀报。
大胡子转过身来。
正是东厂掌刑太监李晃。来到临清之后,除了和刘泽清见面之时,他短暂摘下过大胡子之外,其他时间,包括睡觉之时,他都粘着大胡子。
李晃淡淡问:“死了多少人?”
“最少两百。而且照您的吩咐,黄巡抚,刘御史,冯给事的家人都被重点关照,无一人逃脱。临清衙门的兵丁还在沿街搜查凶手。”
临清商业繁荣,文华辈出,朝中有很多临清籍的官员,刚才这一番冲突,被李晃重点叮嘱的几个人都被斩杀于街道之上。这笔血账,算来算去,终究还是要落到太子的头上。
“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去,没有人会知道,您曾经来过临清。”大斗笠继续道。
李晃满意的点头:“明日见了太子,如果太子问起,照我吩咐的回答,不许多言,也不许少语。记着,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才是我们现今应该效忠的对象。”
“属下明白,”大斗笠抱拳。
李晃又点头:“事情进行的顺利,咱家一会就打算离开临清,咱家走之后,你要……”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一愣,脸色也变的惨白,忽然叫一声:“哎呀,不好!”颌下的假胡须微微颤抖,伸手想要扶窗,但却没有扶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