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闯帅脸色不好看,众将都收起了笑容。
坐在刘宗敏下首的一名文士环视左右,又看一眼虎皮大椅上的李自成,站起来,先向李自成行礼,然后清清嗓子,徐徐说道:“刘大掌盘说的豪气,咱们就是要有这股将朱家太子收为小厮的雄心!不过,麻痹大意要不得,现在在汝宁,已经聚集了差不多十万官军,左良玉的前锋部队也已经进了汝宁,估计最迟明后天,左良玉的大军就会全数抵达,加上杨德政方国安的部队,到时只一个汝宁,就聚集了将近二十万的官军,这还不算朱家太子的京营。形势非常严峻,大家切不可得意忘形啊。”
文士叫牛金星。天启七年的举人,是大明朝有功名的读书人中,第一个投靠李自成的,劝李自成“少刑杀,赈饥民,收人心”,颇有当年朱升见太祖朱元璋的风范,很得李自成信任,只两年就成了李自成的臂膀,也正是在他的帮助下,闯军面貌发生了相当的改变,攻陷一地,不再随意掳掠抢劫,而是选派官员治理。鼓励恢复生产。短短几年,闯军就从一窝蜂乱撞的流贼,变成了有一定后勤保障,有可能会问鼎天下的一股力量。
牛金星三缕长髯,其貌不扬,如果放在文人堆里,毫无辨识度,但在满帐的流贼将领中,他和道士打扮的宋献策却分外的显眼。牛金星和宋献策是李自成账下两大谋士,李自成崇祯十三年后一系列的军事行动,基本都是出自他二人之手。
至于另一个有名的谋士顾君恩,此时尚在湖北原籍,在李自成没有打下襄阳之前,他是不会投靠李自成的。
牛金星说完就坐下了。
李自成微微点头,对比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牛金星才是他帐中最需要的人。
众将中有人在撇嘴,对牛金星的“做作”,很是不屑。
刘宗敏嘿嘿笑了一下:“牛先生说的对,是额孟浪了,不过朱家太子要来,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应对啊?”
牛金星看了李自成一眼,在李自成的首肯之后,他站起来,徐徐说道:“在下以为,对朱家太子不可小觑,从去冬到今春以来,虽然有松锦之败,但明廷却着着实实的做了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废除辽饷。据坊间的传言和李公子从京师打探来的消息,废除辽饷是朱家太子在朝堂上第一个提出来的,并且舌战群臣,由此可知,朱家太子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却绝不是一个无知小儿。”
李公子,指的就是李岩。
虽然同样是举人出身,但李岩投效的晚,又没有牛金星那么会察言观色,体察上意,因此李岩在闯营中地位并不高,此时帐中军议,他座位远远在后面。
“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能有什么本事?有也是朝堂上的口角功夫,他能知道怎么打仗?”刘宗敏不屑的摇头。
“不然,”牛金星道:“从朱家太子的所作所为看,其绝非一般人,不说朝堂上的折冲,只说自请抚军京营,再自请领京营出征,这就是明廷二百七十年来从来有过的事情,其个人胆气可见一斑,再者,朝堂上的那些狗官何其顽固?若不是朱家太子有相当的手腕和表现,他们又岂会不闹事?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朱家太子领兵出京?”
“那又怎样?”刘宗敏还是不屑。
牛金星暗暗叹口气,心说真是榆木疙瘩啊,我都说的这么透了,居然还是顽固不灵。
但刘宗敏是军中的二号人物,他可不敢得罪,只能毕恭毕敬的继续解释:“凡此种种,皆说明朱家太子可能是有备而来,我等切不可轻敌,尤其朱家太子救援开封,没有走河北的故道,却绕道沧州,先去了山东,在下以为,其中必有深意。”
刘宗敏有点不耐烦了:“牛先生,你不要绕弯子了好不好?你就说额们应该怎么应对吧!”
“就是,直接说嘛。”
“读书人就这样,绕来绕去,听的额脑袋都晕了……”
刘宗敏的一些拥趸出声附和。
但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
如坐下牛金星下首的袁宗第,田见秀,刘芳亮。
另外有人想要说话,但却没有资格说话,如更下首的郝摇旗。
虽然有人起哄,但牛金星却不慌不忙,但众人的声音落下去之后,他徐徐说到:“那要看朱家太子下一步怎么行动了,如果朱家太子从山东境内过黄河,拐到濮阳鹤壁,最后在开封对面、黄河北岸扎营,那在下看他也不会有什么大能耐,稍加提防,甚至可以秘密造船,从上游摸过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都是可以的。”
历史上,山东总兵刘泽清救援开封,走的就是这条路线,刘泽清过黄河建立营寨,试图向开封输送粮米,但失败。退回北岸时,官军相互争抢,十分之一的人都掉到黄河里淹死了。
刘宗敏摇头:“不过瘾,额还是想捉了他。”
“如果朱家太子沿着运河一直往下,从山东境内绕道徐州,再开往汝宁,和左良玉丁启睿的大军会合呢?”一名戴着毡帽的瘦汉问,却是袁宗第。袁宗第为人比较谨慎,他所说的是一种最妥当的办法,如果他是朱家太子,一定会这么行军。
牛金星微微笑:“那也无妨,不论朱家太子还是左良玉,他们的目的都是救援开封,我们只须在开封城外摆好阵势,请君入瓮即可。”
“不妥不妥!”
刘宗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