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采虽惊不乱,顾不上招呼后堂里的秦师爷,他抽出藏在怀中的短刀,一个闪身就藏到了廊柱之后。七个提着长刀的马夫杀气腾腾地从廊前经过,竟然没有人发现他,而廊间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坐在后堂里心神不宁的秦师爷,他冲出来一看,登时就脸色发白:“佟掌柜,你这是干什么?”
佟老板负手站在七名马夫身后,冷笑道:“你心知肚明!如果我猜的不错,梁家少东家一定已经死在你们两人手中了吧?”
秦师爷冷汗滚滚,但犹不承认:“佟掌柜这说的什么胡话?我家少东家不过就是受了一点轻伤,那有什么死?”
佟老板冷哼一声:“还敢狡辩!实话告诉你,你们少东家在我这里根本就没有存金!他让你们到这里来,还拿着戒指,不过就是要告诉我,我被这两个人害了,杀了他们为我报仇!”
听到此,廊柱后的高文采大吃一惊,想不到那枚戒指并不是取金子的信物,而是要命的催命符!
只是梁怀远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人?
目光看向秦师爷,发现他一头一脸的冷汗,整个人好像都是呆住了。
只看秦师爷的表情,就知道佟老板所说都是真的,细细当日发生的事情,高文采忽然明白梁怀远为什么要布下这个陷阱害他们了。
那日被蒙古人忽然袭击,梁怀远在悲愤之中已然知晓,自家被范家王家坑了,为了防备他梁家做大,范家王家收买了蒙古人,定下了这条杀人夺货的毒计,令他梁家永世不能翻身,而范家王家下手只所以这么准,乃是因为他身边有两家的奸细,而这个奸细就是当天行事反常的秦师爷!
原本梁怀远也没想报仇,不想在临死之前却阴错阳差的遇见了秦师爷,于是他就在弥留之际定下了这条复仇的计策。
他知道,秦师爷一定会上钩。
至于高文采,只不过是附加伤害,并不在梁怀远的计算中。
想明白这一点,高文采倒是佩服,梁怀远是一个人物,只可惜不走正道。
佟老板冷冷的声音传来:“梁少东家的妹妹前年嫁入我们佟家,他就是我佟家的舅子了,那枚戒指就是我佟家送给他的,我佟家有责任有义务为他报仇!所以我最后问一次,梁少东家在哪死的?他尸体现在又在哪?”
堂门前,秦师爷呆若木鸡,冷汗淋淋,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却早已经被少东家看穿了,并且在临死之前为他挖下了这个大坑……少东家,你好狠!原本,他对秦家还是很有愧意的,那日抱着梁怀远的尸体失声痛哭,也是发自肺腑,但现在他心中全是恨,恨自己太糊涂,没有看穿梁怀远的诡计,捉了一辈子的鹰,今日被鹰啄了眼了!眼看一张张凶残的面孔渐渐逼近,长刀的寒光摄人心魄,他万念俱灰,想自己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但想到生死,他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救星,谭川呢?谭川去哪了?
“谭川,你在哪?救我!”
秦师爷悲声高喊。
高文采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再躲下去,佟老板一定会发现他不在堂中的秘密,于是猛地冲了出去,手中的短刀一挥,不等佟老板回头,刀锋就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
高文采的出现太突然,站在最后的佟老板根本毫无提防,只觉得刀光一闪,自己脖子就冒起了喷泉,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红,脑中再没有了意念……佟老板倒地的同时,七名马夫都是吃惊,他们提着长刀围住后堂,原本是要防备里面的人,不想身后却忽然杀出了敌人。
手忙脚乱中,七人被高文采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高文采本身就是锦衣卫高手,此番蓄力攻击,毫不留情,如狂风扫过原野,出刀必有人惨叫,几个起落,就将七名马夫全部斩杀在地。
满廊的尸体,秦师爷都看呆了,他没想到高文采居然这般厉害。
门边忽然有呼喊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前面看店的伙计正踉踉跄跄的向外奔跑,好像是要去请救兵。
高文采想也不想,右手一扬,手里的短刀闪电般的掷出,正中那伙计的后心。
砰。
伙计倒在门槛处,张张嘴,瞪了一下腿,很快就气绝,高文采暗叫好险,因为只差一点他就能跑出去报信。
“走!”
高文采原本不想搭理秦师爷,虽然晋商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秦师爷卖主却也让他瞧不起,不过终究在一起相处了两个月,他不忍将秦师爷留下等死,一声断喝之后,高文采冲到木桶边,探手入桶,狠狠洗了两下脸,顺手扯下晾在院子里的一件长衫,披到身上。
这中间,秦师爷却不见了踪影。
等高文采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马,正准备上马时,却见秦师爷踉踉跄跄的从前堂追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什么东西,鸡公般的嗓子喊:“等等我!”
原来他贼胆包天,居然跑到前面柜台,将柜台里的零碎银子全部裹在了怀中,路过门槛时,又忍着恶心,将高文采掷去的短刀从尸体上拔了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高文采身边,将短刀恭恭敬敬的递还给高文采。
高文采不说话,接过短刀,别到腰中,策马就走。
秦师爷学高文采的样子从马厩里面牵出一匹马,急急追上。
马蹄急促,两人迅速从贸昌盛离开。
时间是午后,街上没多少人,贸昌盛又是独立一院,和左右店铺相距甚远,所以这一番的惊天变故竟然没有人察觉。
高文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