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晃越想心情越乱,拉开抽屉,熟练地从书册里翻出了几张纸,再一次仔细的读。
这是太子身边的暗探送来的情报汇总,太子最近三天的行程清楚的记载,最近三天里,太子一直待在城外大校场,没见过任何人,所以李晃就有点不明白了,身在城外大校场,又是怎么策动朝堂上的这场风波的?驸马都尉的检举也就算了,可能是早有谋划,但太子又是怎么和凌义渠勾上的?难道太子早知道流贼会围攻开封?
猛然间,李晃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难道……暗探已经暴露了?
……
黄昏时,太子即将带天出征的消息传遍了京师。整个京师都轰动了,大明自立国以来,除了首任太子朱标曾经有过领军出征的先例,煌煌二百七十年,再没有这样的大事发生,何况当年朱标出征,完全就是胜局已定之后的镀金之旅,说是亲征,其实就跟旅游差不多,又有开国猛将的辅佐,一点危险都没有。现在局势可不同,闯贼在中原可是聚集了五十万大军,整个中原已经糜烂不堪,太子在这种时刻出征,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太子英武啊!”
京师之内,有不少都是陕西河南人,对于中原的糜烂,他们最是忧心,现在太子代天亲征,他们仿佛是看到了家乡安宁的希望
更多的人却是忧心。
流贼势力居然这么庞大了,庞大到逼得太子都要亲征了,这京畿还能安宁吗?太子在京营练兵练的好,一旦太子把京营兵都带走了,京师不就空了吗?
接着又有消息传出,太子此次亲征,需要大量的骡马,不但市面上的骡马被购买一空,连宫中御马监和南海子的养马场也都被搜刮的干净,而会制作马车的匠人这半个多月来一直都没有闲着,一直都在为京营打造马车,这么说来,太子对带兵出征好像早有准备啊。
一连几天,京师街头巷尾,各大茶馆,所有人都在议论太子亲征,或兴奋或忧虑,有不同意见便争论起来,一时闹得不可开交。如此惊天大事之下,英国公等勋贵在西山私开煤窑,被皇帝重处的新闻,反倒是变成小事了,只有英国公缴纳罚银的那一日,人们热烈的议论了一番,但很快就又回归到太子代天亲征的大事上。
至于被殃及的那些倒霉鬼,比如在西山挖煤的那些商人,百姓们连提都没有人提。大象打架,还管的了蚂蚁?
夜晚,顺天府大牢。
山西商人田生兰被提出了牢房。
自从女婿魏藻德被朝廷免职下狱之后,田生兰就自感失去了保护伞,风向有变,京畿之地可能不适合再待了,于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处理生意,全部脱手后,他就要离开京师,返回山西,不想还没等完成,顺天府衙的兵丁就破门而入,将他按倒在地上了。
被关了一天之后,田生兰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为保性命,他愿意缴纳三倍的罚银,只求官府能高抬贵手,饶他一命,不想主审的刑部官员却不置可否,今夜忽然被提审,不知是不是官老爷们发了慈悲?
进到审讯室,见到堂上坐着的主官,田生兰噗通跪倒:“驸马爷,救命啊!”
审讯的主官居然是驸马都尉巩永固。
田生兰在京师的时间不短,平常热衷于结交权贵,所以当然认识驸马爷。
不过田生兰想错了,驸马并没有参与刑案的权力,巩永固夜探顺天府衙牢,并非是要审讯他,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巩永固使一个眼色,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和田生兰两人。
“田生兰,你可知罪?”巩永固冷冷喝问。
“草民知罪!”田生兰连连叩首:“草民愿意缴纳罚银,求驸马为草民做主,放草民出去吧。”作为一名腰缠万贯、养尊处优的富商,田生兰何曾受过这种的牢狱之苦?仅仅一天,就快让他崩溃了。
“你真知道你犯了何罪吗?”巩永固拍桌子。
“草民勾结定国公徐允祯,在西山私挖煤窑,定国公事发之后,草民销毁证据,试图掩盖,不过草民和徐允祯刚刚合作一年,草民并没有赚到多少银子,还请驸马明察啊……”田生兰连连叩头,既自首也自清。
“勾结徐允祯当然有罪,不过这不是你的主要罪过。”巩永固冷冷。
“草民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为了逃脱牢狱之灾,田生兰将过去做过的缺德事都说出来了。
巩永固摇头:“本都尉就提醒你一下,自辽东之变以来,本朝有严律,凡我大明境内百姓,绝不可和建虏通商,否则以谋逆论处!”
听到此,田生兰脸色大变,额头冒出细密冷汗,不管是私挖煤窑,或者是以次充好,都不是死罪,都可以用银子搞定,但私通建虏可不行,那是夷族的大罪。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田生兰不再出塞,而且是交给了弟弟田生义,但其间的黑暗和凶险,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事发,他田家男子都得死,女子都得
降入娼籍。
“你们山西商人,尤其是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翟堂、黄云发,加上你田生兰,你们八大家最是猖獗,视朝廷禁令如无物,多年来,不但贩卖粮食生铁,甚至还敢卖甲胄给建虏蒙古人。有多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