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惊魂未定,愣了片刻才追出门去。
他追上父亲,落后半步的跟在后面。
“什么事?”林知望问。
“父亲,您真要将二哥送去浙江?”徐湛问。
林知望看他一眼:“我像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那里有倭寇。”
林知望觉得有些好笑:“去长长见识,收一收那些幼稚的想法。”
徐湛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二哥留下来同你一起读书?”林知望停下来看着他。
徐湛不置可否,却又忍不住为林旭宁求情:“读书有一两同伴时常讨论切磋才能进益,当然希望二哥留下。”
林知望心下微哂,竟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又觉的举动过于亲昵,生怕过于骄纵了他,便板起脸来说:“你想讨论切磋什么,自管来找我便了。”
“与您是请教,何谈切磋。”徐湛说。
“油嘴滑舌!此事定了,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林知望嗔怒了徐湛几句,便沿着小路离开了林旭宁的小院。
先生和郭莘离开了,林旭宁也要被送去浙江,徐湛竟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低落,他甚至在想,如果父亲肯放他和二哥一起去浙江,似乎也是不错的。然而他这天生注定不肯安分的性子,父亲怎么肯放他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徐湛企图待在家里收心看书,然而招架不住荣晋的连环骚扰,只好应邀来怀王府陪荣晋上课,今日是国子监祭酒季怀英的《孟子》,季怀英的书讲得很好,又同父亲纯粹的讲学不同,其中杂糅治国之道,足见他在怀王身上下注之重,用心良苦。
“季师傅就是这样,即便讲《道德经》也满满都是治国之道。”季怀英走了,荣晋揉着眉心,满脸疲惫。
徐湛知道,荣晋最近睡得不好。天气渐暖,太子身体的转好,又在朝堂上刮起一阵逼怀王就藩的疾风骤雨。
荣晋屏退一众下人,对徐湛说:“跟师傅们不敢提,跟你说句大实话,我真巴不得现在就去封地就藩。”
“陛下的态度呢?”徐湛问。
“含混得很。所有奏折留中,却不见我。”荣晋说:“中午了,留下吃个饭吧,吃完饭陪我杀上两局。”
徐湛笑说:“不如去郊外放放马,可解烦闷。”
“也好。”荣晋欣然答应。
饭后,荣晋乏困的厉害,想要午睡片刻。徐湛想去马厩看马,胡言一定要亲自陪徐湛走一走,突如其来的热情令徐湛难以拒绝。
他们远远看见一个十来岁的清隽少年正在卖力的刷马,春寒料峭,少年的脸上却渗出汗珠。
徐湛问他:“你叫什么?”
“奴婢古越。”少年将鬃刷扔进桶里,水花溅在衣摆上。
少年一抬头,徐湛不禁一愣,他长的实在太好看了。徐湛阅人无数,自认也算帅哥一枚,但跟眼前之人一比,忽觉自己的长相实在有些将就。又听着他因变声变得沉闷沙哑的嗓音,不可置信的打量他:“你是太监?”
古越腼腆的一笑:“公子说笑了,这王府后殿除了怀王殿下,哪有男人?”
徐湛脸上一僵。
“大胆!”胡言耸眉呵斥。
“公子别误会,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古越赶忙解释。
徐湛走进去,欲拉一匹黑色蒙古马的缰绳。
“徐公子小心!”古越挡在他的身前:“这马性子烈,当心伤到公子。”
“没人告诉你,是我把它从北漠人的鞭子下带回来的吗?”徐湛抚了抚黑马的马鬃,后者果然安静温驯,徐湛说:“我跟它很熟。”
“公子真厉害,整个王府只有殿下能降服他。”古越说。
“就是它了,告诉你们殿下不要跟我抢。”徐湛张狂的说完,负手离开了马厩。
“公子,这匹马上不了鞍。”身后传来古越为难的声音:“踢伤过好些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