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之自然晓得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是芳芸的保镖,但他还是把杂志放下,故意笑问:“这位是?”

“是伊万大哥的朋友。伊万大哥托他暂时保护我。”岳敏之把注意力转移到雁九身上,芳芸心里好受许多,连忙说:“伊万大哥上回寄来的信还提到他很想念岳大哥呢。”

“他在美洲还好罢?”岳敏之笑着看浑身不自在的雁九一眼,道:“你是伊万的小朋友?你从哪里来的?”

“哼。”雁九冷着脸缩回自己的卧室,重重的合上房门。

岳敏之吃了他的闭门羹也不生气,重又笑眯眯看着芳芸,轻声问:“俞九小姐,这几本杂志可以借我吗?”

岳敏之明讲借书,其实是借着雁九话里的意思问芳芸可不可以重新追求她。芳芸看着他,微笑权当默认。

岳敏之会意,将桌上那两本《国家地理》卷成一卷夹在腋下,道:“那我拿走了,下个休息日再来。”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道:“听讲颜如玉女士最近的情形有些不堪,你小心些。”

黄妈老两口在灶间,雁九的房门紧闭,这个时候客厅里只有她们两个。芳芸不肯瞒他,压低声音说:“她的贪婪害了她。”

岳敏之微立刻明白是芳芸做的手脚,不由笑道:“你果然想明白了。”

“嗯。”芳芸有些伤心,又有些无奈,“敏之,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替她留条后路罢。”岳敏之眨眨眼,笑道:“逼急了,莎丽都会咬人的,何况是她那样的人。”

芳芸犹豫了一会,毅然道:“敏之你说的很对,不当把人逼到绝路上的。”

岳敏之轻轻握住芳芸的手,笑道:“我去了。这两个月我要把工厂搬到温州去,恐怕都没有空来看你。哦,还有一个消息,曹二少下周将会调到察哈尔去。”

“察哈尔……”芳芸微笑道:“那可是个好地方。我现在觉得金陵女大很不错。”

“极好。”岳敏之大笑出门。

芳芸轻轻掩上门,回到卧室打电话给亚当,压低声音问他:“现在颜女士一共有多少外债?”

“听讲她在外头的欠款数目在两万五千块左右。”亚当笑道:“伊莎贝拉,你想现在停止的话,她最多变成没有名誉和信用的穷光蛋,将来或者还会有翻身的机会。”

“既没有名誉,又没有信用,在我看来这样的人生就够糟糕了。”芳芸笑道:“亚当,一会我来和她讲。我想等一会她会打电话向你求证。你只恭喜她,说你会在明天宣布丘小姐提走巨款就好了。”

亚当无所谓的耸耸肩,把颜如玉在礼查饭店包房的房号报给芳芸。芳芸打过去,笑道:“颜先生,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罢?”

颜如玉确实没有料到芳芸会给她打电话。她想了一会,必定是俞忆白晓得她发财了不想放过她,不由冷笑道:“你父亲有话让你转告?”

“家父在日本乐不思蜀,是我有话和你讲。”芳芸的笑声快活极了,“家父送你那块玉佩时,家母曾经摄了一帧照片,你还记得罢?”

“怎么?”颜如玉的声音陡然尖锐,“他想怎样?那是我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分给他!”

“那二十万英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芳芸笑道:“不过是我利用那帧照片和颜先生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先生别忘了,亚当不只是我的姨表兄,还是我的监护人。”

“我不信!”颜如玉心里一万个不想相信芳芸的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厉声道:“这样做与你并无半点好处!”

“你一不如意就来寻我的麻烦,我自然要想法子让你滚得越远越好。”芳芸笑道:“我想很多贪婪的人都不肯相信这只是一个小玩笑,他们宁愿相信你已经提走巨款。”芳芸不给颜如玉思考的机会,流利的说:“我会让亚当二十四小时之后宣布这笔款子被丘小姐提走,当然,你肯定拿不到一毛钱。你有两三万的外债,还要凭空分给那位南洋叔公一大笔钱,你拿得出来么?不如趁现在旁人还不晓得,远走高飞。”

“俞芳芸,为了赶我走,你设这样大一个圈套!”颜如玉神经质的笑起来:“我不会走的,我会讲那笔巨款是你勾结亚当提走的!我会和你打官司,我活不下去,也要拖你和我一起死。”

芳芸笑道:“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相信你得到巨款又不肯承认。我既然肯和你开这样的玩笑,自然设想周全,后头还有许多好法子可以轻轻松松对付你呀。你看,我拿一张不值钱的旧照片,讲几句话,就有人替我陷害你,多容易。”她讲完这句就将电话挂断。

颜如玉握着空响的话筒愣了许久,给亚当打电话。亚当并不像从前那样亲切客气,一听是颜如玉的声音,就说:“我将在明天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这笔款子已经被丘小姐提走。”

明明没有让她提走款子,亚当偏睁着眼睛说瞎话。亚当的话证实了这件事是俞芳芸针对她设的陷井。颜如玉又后悔又愤怒。她用力扯断电话线,一边神经质的在包间里走来走去,一边思考对策。

明天一宣布那二十万英磅的得主,叔公必定会要她分钱。上海自然是留不得的,可是已经欠了两万多块钱的外债,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的现金,最多只能买两张到美国的船票。要避开叔公手下的耳目,就要花钱打点饭店里的听差,卖票的职员。不要提带着谨诚走,就是她一个人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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