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多数人已经熟睡,李将军悄悄爬上了容香楼的屋檐,将酒灌满了容香楼的漏雨槽。容香楼的奴隶都住在后院,楼里只住着柳老板和几个打手。
而蔺思远,王凯甫打算先将他劫走,等点了火就用石子打击柳老板和手下住的窗子,时辰上也够他们逃出楼去。
王凯甫已经提前给了柳老板一箱黄金,打过招呼了,到时候就称蔺思远已被烧死,从此以后不再有蔺思远这个人了。
蔺思远心神难安老是起夜,姨婆在外屋睡的很熟,这把年纪,能睡的好也是福气。
他轻手轻脚的开了窗,月光洒了进来,闻到了淡淡的酒香,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姨婆……
“姨婆,姨婆,你醒醒。” 蔺思远使劲的摇醒了姨婆,“姨婆,我肚子老是咕咕叫,实在是饿了,你给我去做碗面吧,姨婆。”
“哎哟,这么晚了,做什么面哟,你怎么饿了?看你晚饭吃的不少啊。” 姨婆揉揉眼睛,看着他光脚踩在地板上,忙不急的把他赶回了床上,“ 好,姨婆去给你做,你啊多吃才能长肉,你好好在这里等着啊。”
“嗯,姨婆,我这辈子都记得您。”
“傻孩子,做碗面,又不是干什么,好端端的说胡话了。” 姨婆穿好外衣就下楼了,蔺思远看着姨婆的背影,心里很酸楚。
今夜之后,再也不能见姨婆了,以后的路自己一个人走,希望自己能坚强,也希望姨婆能安老。
再见了,姨婆。
“你醒了?” 王凯甫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看见他正坐在床上有点惊讶。
“是,柳老板说今天会有人来带我走,以后可以脱离奴籍,我很高兴就睡不着了。” 蔺思远嘴上说着高兴,但却往床里面挪了一下。
蔺思远的举止落在了王世子的眼里,顿时令他有些不满。看这样子蔺思远是怕他的,不知为何,王凯甫以前很喜欢别人怕他,可现在他不想看到蔺思远怕他的样子。
“是的,你听话,跟我走,我帮你脱离奴籍好不好?” 王凯甫的语气变的柔和,这连他自己都颇感惊讶,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好,我跟着你,你帮我脱奴籍我就一直跟着你。”
蔺思远抬头看着王凯甫,借着月光,王凯甫真的看见了他眼睛里有星星,那么亮,看的人心里软绵绵的。
“过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王凯甫向蔺思远伸出了右手,嘴角微微上扬,竟是和这月光融为一体,看的王思远一时愣住了。
蔺思远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互相掐着,他努力挺起了精神,慢慢把手伸了出去握住了王世子的右手。
“啊~”
王世子一使劲,就把他拉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你不要叫,我带你离开,不许再喊出声音来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了蔺思远的额头,王凯甫比蔺思远高了一个头,抱着他王凯甫就感觉到他的体重很轻,像是小姑娘一样。
王凯甫心里想,这蔺思远该不会真是个姑娘吧?王凯甫想着就顿时有种想要撩开衣裳检查一番的冲动。
“嗯,我不出声,我咬着牙呢。”
蔺思远把头埋在了王凯甫胸口,再也没说话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怕的,他一手揪着王凯甫的衣裳,还一手抓住了王凯甫的腰带。
王凯甫就这么抱着蔺思远,俩人那么站着,像一幅画,像是一座连体的泥像。
“嵩嵩~嵩嵩~” 李章程在楼下轻声的喊着,应是看王世子进去许久也不出来,急了。
—这个李大头,喊什么喊!
王凯甫被李章程的声音扰了心里的波澜,脸上顿时又附上了一层冷峻。
“抓紧我,我们走。”
王凯甫一手抱着蔺思远,一手攀着窗沿跳了下去,借着轻功往下跳到了二楼的吻兽上面,再往下一跃就落在了地上。
李章程看到他们已经出来就把火把扔了上去,近卫连忙向各个窗户击出了石子。一群人立刻往后撤,隐入了黑暗里。
到了侯府的后门,王凯甫才将蔺思远放下,交给了李将军,领头入了侯府。
“本可以让他去你的将军府的,但恐生变故,先放他在侯府,也无人敢来造次。偏偏只王思远一人被烧死,那张延可不是傻子,原先的打算是让那老姨婆也葬身火海的,可临到了看不见人,那姨婆倒是有一条好命了。柳老板那边会安排一个已经死了的奴隶进去充当他,那箱黄金买蔺思远和一座容香楼绰绰有余了。”
王世子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李章程的院前,他回头一看,李章程牵着蔺思远走的有点快,蔺思远脚步跟不上几次要摔倒,李章程也还算小心的护着他,停了一次又一次。
—到底是粗人,就不能将他抱起吗?不会疼人!
王凯甫暗自诽腹,简单交代了李章程几句,李章程只顾嘿嘿的一个劲儿笑着,王凯甫话毕无语,转身就走向了通往自己院子的长廊。
王凯甫眼角留意着,瞥见李章程带着蔺思远进了自己的院子,身影要隐进院墙后面时,蔺思远回头看了一眼王凯甫,眼神里满是惊恐。
王凯甫的心猛地一抽,立刻转身往前踏了出去,却又生生收住了脚。
—想干什么?能干什么?他是李大头喜欢的人,李大头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喜欢人,我怎么可以夺人所好 ?!
王凯甫脑子有点愚钝了,一直以来除了受伤流血时神智不清,还未曾如此迷茫过。脚步有点虚浮的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