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儿来的”莫如柳惊讶地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已经充分表达了她的怀疑。
只上了一年初中的弟弟,即使是去做苦力,搬砖扛大包,这么短的时间内恐怕也挣不了大几千块钱吧
再一想到几年后二弟会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年,莫如柳的心就是一抽。
她低头思忖了半日,小心翼翼道“二松,我知道你嫌姐罗嗦,可我还是得说。咱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都看见了,再出一丁岔子就得完蛋你要万一再有什么事,说实话,我真扛不住了
二松,你能不能心疼心疼咱妈,心疼心疼你姐,一家子老弱病残就指着你了,咱别再去惹事了行吗这钱你说实话,到底怎么来的,能跟姐说说吗”
莫如松本来铁青的脸骤然红涨起来,显得有几分怕人。他瞪着眼,粗声嘎气道“都说了这是我卖力气正道儿挣的钱,你们尽管放心地花,没事儿你要非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随便你用不用吧,不用就还给我”
莫如柳见他怒了,连忙笑嘻嘻道“信信,姐信可这正道儿到底是个啥道儿啊,你跟姐说说呗”
莫如松一脸的不耐烦,好半天才勉为其难地说了句“就我一哥们儿的舅舅,开石料加工厂的,正缺工人,喊我去帮了几天忙。这些是给我的工钱。”
“什么加工厂的工人这么几天就能挣好几千块”莫如柳还是不信。
退十年前,她也曾疯狂地到处找暑期工来着餐厅服务员一个月来块,家教元一小时,超市的临促一天下来腿都站麻了也就挣个。
半个月就能挣好几千块的工人,反正她当年是没见过。也许是接触面太窄见识不够吧。
“就加工石料的。”莫如松惜字如金。
“干嘛的石料”莫如柳刨根问底。
“墓碑。”
“”
墓墓碑
莫如柳脸上一呆。这还真超出她的认知了。没经历过没见识过也没概念,隔行如隔山,她不好再下结论了。
她只能半信半疑却又十分虚心地微笑道“这个,这么赚钱的吗就是坟地里给死人用的那个”
莫如松“嗯”了一声,见他姐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不以为然了,心里舒坦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解释道
“石料有好有坏,好些的有大理石的汉白玉的,差的就普通青石。有钱人家那公墓都挺气派,石料好,雕刻花纹做工也都讲究,自然就贵,成千上万也不稀奇一般人家就随便些,意思意思刻几个字就得了,这种虽然便宜,也得千儿八百的。
我去的这个石料厂原来也做别的东西,现在就专门做墓碑,活儿多到忙不过来。没啥经验的小工一天也能挣,还包吃住”
他说一句,莫如柳就“噢”一声,竟有些听得入了神的意思。莫如松就加得意,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叨在嘴上,继续道
“本来呢,是有几个王八羔子寻我的晦气,在到处找我,我寻思着找个地方先躲几天。正好我哥们他舅家这个石料厂缺人,那地儿又清静,还能挣钱,还管吃住,我就去了。开始也就一天挣个力钱,没想到有一天我闲得慌,随便画了个画儿,结果让一个有钱的老板看上了,非要买了我的,说让刻在他老爹的碑上装饰装饰。”
说到这里,莫如松朝他姐手里拿着的那一千元努了努嘴儿“喏,这一千就是那位老板额外给我的设计费。我这大半个月的工资还在厂子里没结算呢,我一会就去找他要出来姐哎你干嘛呢姐”
莫如松正说到兴头上,忽见莫如柳不错眼珠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狐疑地在自己身上上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便疑惑地问
“怎么了,你看啥呢”
莫如柳恍然过神来,由衷地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看见我弟弟在干正经事儿,觉得高兴,特别高兴”
她止不住心里的激动,又问“你是画的什么画儿让人家看上了”
“鸾鸟狡,还有鹿蜀。”莫如松说得轻描淡写,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眼角一笑纹却透露了少年人心底遮掩不住的一丝小得意。
“狡鹿蜀什么东西”乍然听见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莫如柳惊讶极了“这都是些什么”
“山海经里的异兽啊女床之山,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鸾鸟主安宁祥和的,狡主五谷丰登,而鹿蜀嘛,宜子孙。”
莫如松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揉得稀皱的草图递给莫如柳看,竭力板着脸,作出一幅老成的样子,清咳一声“这都不知道还重高中呢,你怎么上学的”
莫如柳简直惊讶到了极,由不得再一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这个从小到大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弟弟,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他一般。
接着又忙忙地展平手里那张皱巴巴的草纸,见上面用圆珠笔绘着好几幅怪模怪样的异兽图,虽然都长得稀奇古怪,但每一个都绘得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或飞或游或走或卧,或怒目金刚或憨态可掬,瞧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若不是亲自从二弟手上接过来的,莫如柳还以为这是出自哪个大咖之手。
二弟从小就爱乱涂乱画,这个莫如柳是知道的。但他这个爱好给家里每个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又让莫如柳深恶痛绝。
家里所有的墙壁桌椅,家具就别说了,全都被这小子画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就没剩一块好地方,本来就窄巴的空间觉得窒息。
莫如柳记得上小学时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