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丞相府,火光漫天,将黑夜映得通红。
穿着白色襦裙的女孩,被两名士兵左右扣住手臂,望着已经化为火海的府邸,失声叫喊,撕心裂肺。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有种就把我推进去一同烧死,否则的话,你们谁也别想安生!”
这原本是她温馨的家,入夜之前,她还在替爹爹捶背,求爹爹明天别送她去老先生家习字。
可不知为何,当丞相府大门被强行破开之后,一切就像噩梦般席卷而来。
上至丞相,下至佣人,全被关押在大厅之中,燃着火焰的箭矢,如大雨般倾泻而下。
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葬身火海的人,却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丞相府沦为废墟。
这群士兵的首领,就在不远处,骑着毛色洁白的骏马,望着这片火海,又像是望着她。
随着一阵阵房梁倒塌的声音传来,女孩终于绝望,跪倒在地,可双臂依然被士兵反剪在身后。
马蹄声由远而近,随后是一双绣有云纹的靴子,踏在她身前的石砖地面。
“洛浅梦,起来。”
发丝凌乱,遮挡了洛浅梦的视线,她看不清前面这个人的面容,却能从声音里辨认出来。
他,便是她今夜之后的仇人,君奕寒。
见洛浅梦没有动作,男人再次开口,声音更显几分低沉。
“我让你起来,站起来。”
旁边的士兵都被这清冷的语气震慑,纷纷低头,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
但……还是没用。
她还是倔强地跪在那里,任凭青丝将身前的可恶之人遮掩,泪水继续模糊着双眼。
君奕寒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这气势,所有人都以为洛浅梦大祸将至。
在天策府大将军的面前,敢像她这样抗命之人,早已尸骨无存。
怎料,君奕寒却轻笑了一声,惹得所有人都冒着危险,悄悄抬头。
他不紧不慢地问道:“当朝丞相之女,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倒是起了作用。
洛浅梦先是仰起头来,发丝如同帘布一般滑向两侧,只剩寥寥几根被汗水或是泪滴粘住。
君奕寒嘴角微扬,笑得有些邪魅,惹得洛浅梦立刻起身。
纵使膝盖处的裙摆已经被血染红,但她还是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地怒视着身前的男人。
“不错。”君奕寒点了点头,然后望着塌陷过半的丞相府,又问道:“你想报仇吗?”
报仇。
这两个字,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头,洛浅梦怎么可能不想?
可是这话从君奕寒的口中问出,洛浅梦觉得,这必定是他对她的羞辱。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押着她的士兵,都感受到那股深深的憎恨。
君奕寒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靠近。
低头。
俯身。
他在洛浅梦的耳边,低声说道:“想报仇,就跟我走。”
洛浅梦的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中,瞪大了眼睛。
跟他走?
她若是报仇,要杀的便是他。
那他为何又要把危险带在身边?
君奕寒走到白色战马旁边,淡淡地发令:“放开她。”
洛浅梦恢复了自由。
她可以挥手,可以走动,不再有任何的限制,可偏偏却忘了自己能做些什么。
君奕寒驱马离去,洛浅梦这才回过神来。
她要报仇。
所以,她要跟他走。
那些士兵全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洛浅梦提着裙摆,奋力朝那匹逐渐远去的白色战马追赶。
在丞相府中长大的千金,哪能追上曾在战场上纵横奔驰的战马?
当双腿不听使唤地软下,洛浅梦摔倒在地,目光依旧望着前方。
她要报仇。
所以,她必须跟他走。
可远处的那抹白色,已经融入了黑夜。
她的手指嵌进了地面的泥土:“爹爹,娘亲,浅梦没用,什么也做不了……”
晚风习习掠过,一阵马蹄声回应了她。
洛浅梦抬头,发现君奕寒又从另一条路折返了回来。
寻常百姓早已躲入家中,不敢外出,这条街道,冷清得只剩他们两人。
君奕寒朝她伸手:“走。”
若不是这张脸,洛浅梦还真以为是爹爹的旧友前来相救。
她咬牙起身,鲜血滑过了小腿,给布满尘土的绣花鞋添了一簇深红。
战马长啸一声,绝尘而去。
洛浅梦蜷缩在君奕寒的怀中,闭目泪淌。
她的身后,依旧是丞相府的漫天火光。
……
阳光洒落在将军府的庭院,将绿植照耀得更加青葱,却驱不散那股弥漫的寒凉。
“小小姐,小小姐你快把剑放下,别伤着了自己。”
“小小姐,涵芯求求你了。”
“小小姐,你要去哪儿啊?”
厢房的门被推开,洛浅梦提着剑冲了出来:“君奕寒呢?他在哪儿?”
昨夜,洛浅梦在回来的路上就昏睡了过去,今天一睁眼,就记起了要报仇的事。
“小小姐你别激动,先把剑放下。”丫鬟紧紧跟随,却又忌惮洛浅梦手中的锋利长剑,不敢太过靠前。
“你告诉我君奕寒在哪,我要找他,是他问我想不想报仇的,我就用手中这剑告诉他答案!”说着,洛浅梦凭空舞剑。
可她手一滑,剑锋便斩向了自己。
“啊!小小姐!”涵芯吓得闭上了眼睛。
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