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斩百草,
寒雪盖春声俱绝。
江湖冰霜行路疾,
仗剑天涯何日还?
正月十六,年关刚过。天色已近黄昏,风呼啸,雪正紧。偌大的应天府一片苍茫,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扰扰,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青石路面由于常有人走动,积雪并不厚,暗黑的路面在积雪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深邃而遥远。一匹白马“哒哒”的走着,时而踩着了石板,时而踩在雪上,深深浅浅很有节奏……
马上的青衣骑士腰悬长剑,黑色的斗笠已被雪染白,不是偶而拿出一个竹筒状的酒壶喝几口,真以为他已经冻僵了。他仰天吐纳了一口酒气,喃喃自语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风雪肃杀,万籁俱寂,那些传说中的烟月金粉,雕梁画栋,荟舫凌波呢?
应天府已经遥遥在望,虽然风尘仆仆,那白马除了鼻孔不停喷着热气,脚程却并没有放缓。青衣骑士又念叨:“白练兽啊白练兽,你真不愧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不是从云脊峰到应天府千里之遥,我也不知走到何月何时,进城了一定要犒劳你!”
“白练兽”似乎明白了他的言语,兴奋的连打两个响鼻。一个声音突然“嘿嘿”一声冷笑,问道:“云脊峰金灯上人到了么?”
青衣骑士勒住缰绳,脸色微变,长长的剑眉下一双星眸射向一颗大树。只见树下缓缓转出一个雪人拦住了去路,厚厚的积雪已然将他和四周融为一体,不细看真难以觉察。
那人双手一抖,身上雪片四溅,露出一袭白色锦袍,他像一根标枪,冷冷的似乎是从雪里长出来的一样。青衣骑士道:“从你身上积雪的厚度可以看出,你应该已经在此等了很久了?”
那人道:“不错,已经一整天了!”
青衣骑士暗暗吃惊,道:“敢在这应天府的城门外拦路盘问的,打劫的强盗怕是没有这个胆量,那只有锦衣卫或者六扇门的捕快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又猜对了!”
青衣骑士道:“能够在这雪地站立一天不吃不喝不动的,我能够想到的只有锦衣卫的潜龙和六扇门的公孙无恨有这样的毅力!”
那人又微微一笑,过了片刻才道:“你很聪明,我正是公孙无恨。”
青衣骑士拱手道:“原来是京师第一捕公孙大人,幸会幸会!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所犯何律何法,有劳公孙大人在这凛冽寒风之中拦路盘问?”
公孙无恨并不理会,又道:“云脊峰金灯上人有五大弟子,分别是排云掌焦昆、铁拳神龙左丘北、赶蝉白练柳寒烟、怜香快剑沈笑衣和飞天魔女贝蝶舞,阁下腰悬长剑想必就是沈笑衣了?”
青衣骑士“哈哈”大笑,道:“你也猜对了,正是沈某。只是我师傅隐居多年,没有想到江湖之外,庙堂之上还有人能够对我师兄弟这般如数家珍,真是难得!”
公孙无恨道:“江湖传言沈少侠曾在山东遇见响马血案,为了为唯一的幸存者,一个七岁的女娃报杀害父母之仇,而追击响马七天七夜,一柄快剑连杀响马七七四十九人,被杀之人死时竟然感觉不到痛苦,就像被人怜香惜玉一般,江湖才有了这‘怜香快剑’的称谓,剑法之高实在鬼神莫测……”
沈笑衣打断公孙无恨的话语,道:“难道公孙大人今日要来办这个响马之案?总不是挡道给我说故事听的吧?”
公孙无恨道:“不!响马犯下如此血案,原本就是罪有应得。我正是十分钦佩沈少侠的侠义情怀,才挡路相劝……”
沈笑衣奇道:“这是为何?”
公孙无恨道:“江湖事就该在江湖解决,应天府的金川门就在前方,进了这道门也许就不是江湖事了。”
沈笑衣一怔,默然不语,公孙无恨这几句话确实不无道理。他一直不明白师傅在云脊峰隐居江湖,不知道为何突然要他来应天府见蓝钰将军,千里之遥来见一个朝廷命官,实在匪夷所思。“白练兽”是三师兄柳寒烟的心头肉,他在江湖名号就是“赶蝉白练”,若不是师傅出面,三师兄怎会将“白练兽”借给他。不过师傅修炼无相神功正至第九重的关键时刻,二师兄三师兄皆要护法,大师兄要忙于云脊峰各种事务,也只有他能来。
只听公孙无恨又道:“今日已经有梅岭山庄梅岭三杰的老二梅四海、苏北断魂刀丁泰的徒弟苏北二狼、神州寨神州大侠白正羽之子一剑震乾坤白逸夫,再加上沈少侠,我想也许你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沈笑衣心想:难道他们也真的都为蓝钰将军而来?既然奉师之命已来,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闯。不觉冷冷一笑,道:“堂堂京师第一捕办案难道是靠猜?这几个武林人物,沈某全然不识得,即使识得,难道就不允许我等同一天出现?也许我们只是为了贪恋这京师的人声鼎沸、纸醉金迷而相约来喝酒呢?”
公孙无恨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应天府进去容易出来难,沈兄在庙堂之外乐得逍遥自在,还是不要蹚浑水的好?”
他这话也没有说错,据传当朝宰相阴谋叛逆被查办,九族抄斩牵连甚广,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平常百姓生怕惹火烧身,哪敢抛头露面,也难怪人迹寥寥、一片冷清,这个时候都想逃城而去,逆向而行非要进城,多少让人有点起疑,何况是一个六扇门的捕快。
沈笑衣道:“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