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张财旺不再给时常犯病的丫头医病了,反正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张财旺为了不时之需,在邻村木匠那里预订了一口棺木,可这棺木一直到张月娥长到十四岁,也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渐渐地张财旺夫妻俩就好像把老郎中的话给忘了,以为这丫头只是病秧子一个,半死不活的并没有性命之忧。
张月娥下葬那天的中午,人还是好好的能吃能喝的,看不出一丁点的病兆。可是在饭桌上吃着吃着,张月娥的一张脸就憋得紫青,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瞪得圆鼓鼓的,就好像一对青蛙的眼睛,眨眼工夫,张月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正在嘴里扒拉饭的张财旺夫妻俩立马慌了神,赶忙放下碗筷在丫头身上又掐又捏,可是两口子忙活了好一阵子,他们的宝贝丫头也没有睁开眼睛。
张财旺握着张月娥的手腕子,哽咽着说道:“女儿的脉都没有了,还瞎忙活个啥?我看还是赶紧料理她的后事吧!”
张财旺赶到邻村找到木匠,让他赶快把事先准备好的棺木拉过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赶回村子里,花钱雇用了几个精壮的汉子,派他们到村西两公里开外的坟圈子挖掘墓穴。
张财旺的妻子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关死房门,流着泪烧了一大锅开水,给躺成了大字的张月娥仔细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她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干干净净地走上黄泉路。然后张财旺的妻子把事先做好的寿衣寿鞋给张月娥穿上了,拾掇完这一切,张财旺的妻子感到还欠缺什么,就翻箱倒柜把家里一对祖传的碧绿玉镯,整整齐齐地戴在了张月娥细如嫩藕的手腕上。
望着一睡不醒的丫头,张财旺的妻子脸上的眼淚流得更欢了,她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张月娥,无比悲凄地说道:“我的心肝宝贝啊,你的命咋这么薄呢?”
其实,患有哮喘病的张月娥并没有死,她只是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就软塌塌地像一根面条倒下`去了。
她最初感到有一口痰瘀在了喉咙里,后来自己的脖子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掐住了。处于昏厥窒息状态的张月娥,就这样被悲痛欲绝的父母装进了棺木。
也不知道在黑洞洞的棺木里昏睡了多长时间,张月娥终于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她感到特别的难受,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因为棺墓里的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正在张月娥张大嘴巴艰难地呼吸时,外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挖土声,继而传来了撬动棺木板子的剧烈声响。
大喜过望的张月娥以为父母知道埋错了,派人来救她来了。
她兴奋得一颗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想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伴随棺木板子轰然落地的巨大声响,快要窒息的张月娥刹那间看到了绽满星星的夜空,她就像一株旱地上的禾苗,一下子沐浴到了喜从天降的甘霖一样,就又奇迹般地活转过来。
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跳了进来,在她的身上胡乱地摸来摸去。最后摸到了她戴在右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并死命地往下捋。
张月娥这时完全清醒了,她又惊又喜,因为来人不是搭救她的,而是劫财的盗墓贼。她本能地从棺木里坐了起来,并大喊救命。
张月娥这一坐一喊,把盗墓贼吓得灵魂出窍,他“妈呀”的大叫一声,松开张月娥的手,拿着捋下的那只玉镯,猛地跃出了棺木,慌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深处。
张月娥定了定神,感到胸腔内那颗心跳得厉害。
她吃力地从棺木里爬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向村子里摸去。
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下,头发蓬乱、一身寿衣的张月娥,就像一个地道的游荡的幽灵,她的两脚踩在地上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母亲给她穿的是软绵绵的用棉花做底的寿鞋。
在走向村庄的道路上,这个乡村少女满心的惧怕和怨恨,因为粗枝大叶的父母,竟把她这个大活人埋到坟地里来了。
想到这里,张月娥对这个盗墓贼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感激之情,因为若不是他挖开墓穴,她就真的被活活地闷死在里面了!
可是因为夜色太黑,她没能看清盗墓贼的脸,无法知道这个救命恩人是谁?所以张月娥感到有些失落,她根本没有报答的机会。
满脸泪痕、身子歪歪斜斜的张月娥终于摸到了自己家门口,她把虚弱不堪的身体倚在了门板上,美美地想:“如果父母知道他们的宝贝闺女从坟地里活着回来了,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呢!”
张月娥举起右手开始敲门,细声细语地叫道:“爹娘,我是月娥,我没有死,快开门呀!”
张月娥发现屋内燃起了明亮的蜡烛,但很快又漆黑一团,并传来了一阵惊慌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张月娥等得不耐烦了,她用手掌使劲地敲打门板,更大声地吆喝道:“爹娘,我真的是月娥,你们的宝贝女儿,我没有死,我又活过来了,你们快点开门呀!”
可是任凭张月娥拍肿了手掌,喊破了嗓子,她的父母就是不给她开门,屋里面是一片可怕的黑暗的死寂。
张月娥又气又恼,她委屈地大声号啕起来。
北方九月的夜晚,已经有相当多的寒意了,尽管她冻得直哆嗦,尽管她冻得直打喷嚏,可是屋里的父母就是不给她开门。
就在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