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刘玄机正在家中喝茶,忽然听得门外一阵骚乱,不一会便有两个刘家的家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啦!老爷,不好啦!”家丁跑进刘玄机的卧室,噗通噗通的跪倒在了刘玄机的身前。
“放屁,你才不好了呢!”刘玄机的父亲走得早,家里又没有什么哥兄弟,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了家主,在刘家说话算得上是一言九鼎。
刘家主这时候才二十来岁,正是好开玩笑的时候,平日里在家丁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再加上刘玄机生性平淡,遇到事情向来不慌不忙,看见家丁如此惊慌,还能笑骂一声才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莫开玩笑了,这次可真是大事!”两个家丁跪在地上,一个只顾着哭,另一个好歹还能说出话来,磕磕绊绊的说道:“咱们城西那一支刘家,老爷可还有印象?”
“城西?”刘玄机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当然有了,城西刘家,不就是刘玄龄那一支么?”
“是啊老爷,就是那一支!”家丁说话呜呜噜噜的,强忍住了喉咙里的哭腔:“刘玄龄刘老爷他今儿个上街,叫一个小孩子给冲撞了,刘玄龄老爷他一生气,就要拿鞭子抽那孩子。可不曾想啊,那孩子的娘亲也在边上,刘玄龄老爷的脾气您也知道,下手没轻没重的,合该刘玄龄老爷倒霉,就那么一推,这妇人头就磕在街边一个石棱子上,就……就……就给磕死了!”
“磕死了?”忽闻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刘玄机蹭地一下站起身来道:“我早就跟我这堂哥说过,平时脾气别这么火爆,现下倒好,摊上了人命官司,可有的麻烦了!”
说到这,刘玄机自认为已经弄清楚了问题的所在:“怎么,是刘玄龄他们家人求到咱这,让咱帮他疏通疏通关系?”
刘家在这奉贤城里,大大小小的分支能有五六个,其中还是刘玄机这一脉混的最好。因此听闻家丁报信,刘玄机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然而事情若如此简单,两位家丁又岂会哭的连调都找不着了?
“不是啊老爷!”家丁哭喊道:“要真是这么点事,我俩也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刘玄机一瞪眼:“那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一次给老子说完啊!”
“老爷,是这么一回事。”家丁哭了一阵,已经缓过劲来了,说话时也终于不再磕磕绊绊的:“刘玄龄老爷他推死的那个妇人,她不是旁人,乃是雷老爷的二妻!”
“你说什么?!”乍闻此言,刘玄机脑门上好像响起了一道惊雷:“你说的是哪个雷老爷?可是那个雷老爷?”
“这奉贤城里还有几个雷老爷啊?”家丁一看,就连主人都如此惊慌,心里又怕了起来:“不就是那个……雷希贤雷老爷么!”
“这……”刘玄机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上,当场便淌出了两行清泪:“雷希贤……雷老爷……这……刘家、刘家完了!”
暂且搁下刘玄机家里这些人的担忧不提,雷家那边二奶奶带着少爷好端端的出去玩,却只是送回来了一具尸体,雷家上下的哀怒可想而知。
雷希贤当年娶这位妻子,纯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可嫁入雷家之后没几年,这妇人就生下一个白皮白发的孩子,而且从小,这孩子就有些畏光。所以雷家上下都传这女子是白衣精魅转世,三少爷更是不人不鬼,惹得雷希贤慢慢也不太喜欢这位二妻了。
若非雷庆宇好歹是个男丁,恐怕雷希贤一生气就把这位可怜的农妇之女赶回家里去了。
然而无论在家中地位如何,死的毕竟是雷希贤的妻子。雷希贤的老妈妈听说这位女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儿而死,更是义愤填膺,敲着龙头拐杖要儿子帮她报仇。
连老妈妈都发了话,雷希贤如何敢不听?是以灵堂之上,雷希贤当着北武林上百位来吊唁的宾客,发下了重誓:“我雷希贤,必将奉贤城里刘家一脉全数铲除,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在当时,刘家势力虽然不大,可分散于城中各处,放在一起也不算小了。雷希贤能为了一位亡妻——而且不是正妻,许下如此的誓言,来吊唁的宾客无不交口称赞其有情有义。
在这座奉贤城里,但凡是雷希贤在公众场合里说出的话,不消半日就能传遍全城。到了第二天,雷家欲灭刘家这件事就成了城里上到各大家主掌门,下到贩夫走卒平民百姓之间茶余饭后的绝妙谈资。
至于刘玄机,则是在雷希贤说出那句话之后的第二个时辰,就从一个跟刘家交好的雷家宾客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那位宾客是个江湖上的散侠,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雷家找他麻烦。而这人恰与刘玄机同龄,两个人一来二去关系还不错,二十来岁最是讲究义气的时候,因此这人不顾可能受到雷家报复的危险,特意从葬礼上偷跑出来,给刘玄机报了信,为的就是让刘玄机能有个在雷家对他动手之前赶紧逃跑的机会。
刘玄机本来就已经心急如焚,再一听这么个消息,更是满心的绝望——就凭雷家在北武林的势力,除非真的抛家舍业藏进深山老林里,否则哪个地方能躲过雷希贤的爪牙?
须知刘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家族,比起雷家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刘玄机打出生以来也都是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在刀砍在脖子上之前,冷不丁让他放弃现有的一切去逃难,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刘玄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