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却是午时。
牵着驴赶路的慧根和尚问骑在驴背上的师父悟世高僧,“师父,为何传授佛门心法与那一田舍妇人?”
悟世和尚抬抬眼,淡然地看着徒儿慧根,略有不满,“一者,众生皆平等,何来贵贱分!再者,可曾知晓漂母饭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二者,前者为你之过,后者为你叶后风景!”
慧根和尚惭愧,停下步伐,拱手称罪,“师父教训得是,弟子知错了!只是弟子觉得这小施主虽勤快善良,在这红尘乱世想要保持本心,似乎十分艰难,人心善变,若是她借此心法行凶作歹”
“你之所虑我也明白,为师只教与她清心经如何卸气,并未教与她如何御气,相比日后若有缘分,再见之时是善是恶定可以分晓。”悟世高僧说完,前方便传来了打劫之声。
“呔,前面两个秃贼,想要过此路,不过此路,皆留下买路财!把驴和行李留下,命也留下!”
呼呼山风过,瑟瑟枯草倒,山野人家无多愁,粗衣淡饼可度日。
武月绫扶着陆母,进入荆州城,先到南坊寻到房掌柜,让房掌柜领路,去布料铺购得一匹中等的布料。
“初见月绫小娘子时,不得言语,现如今得高僧相助,竟然能得言语,声如脆莺,好似琴音,现在交谈方便了,陆家真是福气啊!”房掌柜亲自领路,笑容满面,对着陆母夸赞武月绫。
陆母笑口常开,谦虚几句,在武月绫的搀扶下缓慢地行走着。
陆母腿脚不便,但知书达理,言谈颇显她有才女之风。房掌柜一面奉承一面感叹,这陆子季出生野人家却能学得满腹经纶,与陆母教导怕是分不开的,早些时候听说十里村有户人家藏书十卷,诗书兵法各卷皆齐,或许说的就是陆家吧。
武月绫从旁观看,不多插嘴,只待领着陆母选好布料,量好尺寸,再度逛一阵南坊,便建议去吃些食物果腹。
武月绫本意去顾家楼蹭吃蹭喝,房掌柜虽在旁边劝说,但陆母觉得自身清寒贫贱,吃不起那些山珍海味,亦不想房掌柜破费,只选得路边一馎饦摊,点了三碗馎饦,一文钱一碗,一人一碗。
武月绫吃着古代刀削面,略有些小失望,本来难得带陆母来一趟荆州城,今日风亦不算大,过的几日,天气剧变,便是寒日了,再想要带陆母出来就有些不方便。前些时日秋阳正暖,她却身无分文,带陆母进城也买不了什么。
“卖胡饼咧,卖胡饼咧,又香又甜又脆还是刚新鲜出笼的胡饼咧!”
听到吆喝声,武月绫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胡络大汉守着一辆板车,在街边呼喊着,蒸笼里的胡饼冒着白色的热气,芝麻的香味席卷而来。
“阿娘,这胡饼真香,我去买三个胡饼来!”武月绫放下食箸,笑靥如花,对着陆母提议道。
“月绫啊,不要多作浪费,钱要省着点用!你就买你和房掌柜的就好。”陆母倒不是不开化之人,见武月绫这般开心,便同意了她。
武月绫将挣得的钱教与陆母保管,用钱时都会征询陆母的建议,毕竟先前受恩于人家,加上陆母是长辈,万一自己要是出点事,陆母也可以拿剩下的钱过点日子,现在与崔家结了怨,指不定对方什么时候丧心病狂地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买过两个胡饼,武月绫递给陆母一个,再递给正吃着馎饦的房掌柜一个,自己并不留。
“月绫为何不吃?”陆母接过香喷喷的胡饼,看着两手空空的武月绫,关怀地问道。
“阿娘难得来城里一趟,又叫我省钱,我倒是不馋这热乎乎的胡饼,所以只给阿娘与房掌柜买了。”武月绫正拿起筷子,解释完,便听到胡饼摊发出争吵声。
“呸,难吃死了!呸呸呸!”
武月绫闻声有些熟悉,不免觉得奇怪,侧身视之,只见一个冬日还拿着纸扇公子哥打扮的人往摊面冒着热气的胡饼上吐口水。那摊主立于一侧,惧其淫身侧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双臂环抱,淡淡地盯着辛苦谋生的摊主,盯得摊主头皮发麻。
武月绫瞧仔细后发现,这家伙竟是崔邈,连忙转过头来,却已经迟了。这崔邈就是奔着武月绫来的,不然又怎会去找这原本素不相识卖胡饼的摊主麻烦。
房掌柜见这崔家二郎一副神气十足的、嘴角含笑的样子朝着这馎饦摊走来,顿时觉得不妙,急忙望向武月绫。
武月绫也发觉了事情有些不妥,低下脑袋,偏过头,悄声对着房掌柜交代几句,让他照顾好陆母,又迅速安慰几声陆母。这才回头恶狠狠地扫一眼正靠近的崔邈,离座而奔,同时一边跑一边竖起中指。
崔邈一见这小娘子竟然跑了,再看一眼正朝着这边陪笑的房掌柜,又不甘地扫一眼穿着麻布衣的陆母,收起扇子,怒气冲冲地甩了甩袖子,大骂一声,“给我追!”
直到此时,陆母才醒悟过来,这怕是恶霸看上了自家媳妇啊,顿时着急起来。房掌柜无奈,只能宽慰陆母,心中也祈祷武月绫不要有事才好。
随着崔邈在街市的这一声怒喝,旁边一群等待多时的流氓地痞亦是愤然起身,推开挡路的行人,打翻挑着扁担还未反应过来的小商贩,在这热闹的南坊开启了一场你追我逃的追逐战。
武月绫心中不太好过,毕竟吃个饭,好不容易带陆母出来,就莫名其妙的惹出这么一遭子事,心中对于崔邈的怒气亦是燃起。
穿过一个巷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