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粮完毕,该装仓的装仓,最后把地上撒的粮食扫一块装袋子,每个税吏都能分好多。装车走人的时候,周聪才知道为啥弘农府号称无人不擅长“御术”了,毕竟踢一脚踢出来的粮食得自己用车拉回家,不会赶车你当什么田租吏?
他也懒得骑马,再加上和马档头聊的投缘,就坐马档头的牛车一起回去。一路上又了解了很多收粮时候的笑话,这些笑话让他笑也让他哭。笑是可乐,哭是这一切都建立在百姓的一笔笔血泪账上。
回到家中,妻子破例准备了酒水等他。
“怎么有酒?”
“心里不顺就喝点酒吧。”
“是啊,心里不痛快啊。想想百姓终日劳作,却不得温饱,稍有天灾人祸就得变卖家产,甚至卖儿卖女。”
“聪,这就是天道。”
“是啊。老虎要吃牛羊,要吃野兔野鸡,老虎是吃饱了还能打个盹,牛羊兔鸡可是一刻不得闲,生怕丢了性命。”
“所以圣人云:天地不仁。”
“我也知道百姓饿极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小时候经历过。”
“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当年带着你回丰阳老家的路上?”
“是的,刚好半路上闹了蝗灾。我小时候是喜欢烤蚂蚱吃着玩,可那次算见着了能把天遮盖起来的蚂蚱群,所到之处,只要是片叶子全啃得干干净净。当地百姓没饭吃,赈灾粮又没到,于是出现了吃人的场面。”
“都过去的事情了。”妻子忙抱住周聪安慰他。
“去过的事了。”端起酒喝了两口,“我今天看着他们搜刮百姓,多收百姓的粮食。是的不多,就一点儿。可是如果我不在,还不知道要多收多少!呜呜呜……”二十六七的,已经当了俩孩子父亲的周聪终于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