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神的反应出乎了奚钩月的意料。
他又俯下身,欺近到她面前,吐息清晰地在她耳侧滑过:“是不是我真的继续做了,你还会说更多?”
【选择比魔更恶吗?】
奚钩月的独臂缠上他的脖颈:“你可以试试啊?”
晁千神冷笑一声,一翻身,阖眼睡去。
他真的应该好好谢谢奚钩月。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要做的是什么,他该从何处开始,都在这番对谈中找到了答案。
无论她是否有意,她都帮他指明了道路,帮他找到了迈出下一步不可或缺的自己。
晁千神是傲慢的,他不屑于用自己的付出去换取晁千琳的回馈,尽管如此,他也在年少无知的时候无意间那么做了。
得到的结果在如今看来理所应当,也血淋淋地教会了他,必须贯彻的依旧是傲慢。
他要将她身边的一切危险都遮在自己身后,让她只看到自己的温暖,让她只把这当做未来的必然。
只是,这条修罗之路又将错付多少心血,牺牲多少无辜,一时还难见端倪。
卫语信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晁千神回来的消息。
到这时,他还怀抱着些许侥幸,只因为奚钩月这三天的作为。
从钟爻家离开的路上,卫语信成功地用自己的能力让奚钩月陷入了沉眠。
可是没有了奚钩月的控制,她体内的霉菌顺着七窍和缺失的胳膊飞速生长蹿出,等开着车的卫语信注意到副驾驶上的恐怖情况时,奚钩月已经在人类ròu_tǐ之外那半霉菌构成的ròu_tǐ中苏醒过来。
“呃……麻烦,我睡着了?”奚钩月打开了车窗,任由脸上附着的霉菌被风吹散成灰,故意没有戳破他动的小手脚。
卫语信尴尬地笑笑:“吃过饭是容易犯困啦。”
奚钩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那条菌类化成的左臂从身上掰了下来,往窗外一丢:“你带晁神使去见的是什么人啊?”
卫语信有些迟疑,他不敢确定眼前的魔到底有没有看穿他的能力,也就不敢对这个问题轻易作答。
“和他不能说,跟我也不能说吗?”奚钩月探过身子,朝卫语信快速眨了眨眼。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所以……”
他也不算是说谎,钟爻的身份凭借他已知的内容不能全部读到,灵辖这种隐藏在里世界深处的家族他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吧……”奚钩月又老老实实地坐回了驾驶座上,“那卫教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啊?”
“不是说之前对晁千神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你要去岚城,准备怎么做?把整个安灵教都带过去,难度不小吧?”
奚钩月问的直白,卫语信却无法答的直白:“是啊……所以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行了吧你,我看你是打算今晚就开溜吧?”
“我没……”
奚钩月一语道破了卫语信的顾忌:“你不要以为我们俩是一伙儿的,好不好?你不是知道我和千琳的关系,也知道那个变态对千琳是什么态度吗,我们俩是情敌诶……”
卫语信突然笑出声来:“是是是,你们天天黏在一起,我都把这茬儿忘了……可是,说实在的,你们俩至少是有共同利益的,我却是纯粹的外人不是吗?”
“卫语信,你知道魔是什么吗?”
被奚钩月这么问了一句,卫语信一时被卡住,不知说什么好。
魔,走入歧路的修者,失去了成神的资格,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还能是什么?
他突然感觉身边有种异常至极的气息。
他不是修者,感受不到灵气和修者的法力,可身边的压迫感大到让他这个普通人也无法忽视,甚至难以忍受。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正对上奚钩月那双碧绿的眼睛。
惊叫,刺耳的惊叫,足以洞穿鼓膜的刺耳的惊叫,数之不尽的足以洞穿耳膜的刺耳的惊叫,他的每一寸神经和每一个细胞都被这难以形容的恐怖噪音灌满,只一秒间,他就真正感受到了魔的恐怖。
奚钩月转回头去,像平时那样收起了自己外放的力量,重新瘫在副驾驶位上,悠哉地检视自己的指甲,卫语信则木楞地看回前方的道路。
他的嘴唇惨白得没了血色,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抖个不停,连踩着油门的脚都失了分寸。
车子的颠簸一如他的心率,奚钩月静静等待他恢复平和,才又开口问:“你明白了吗,魔是什么?”
强大,就是魔。
卫语信从前对魔那些字面上的理解都被这简单的两个字蛮横无理地替代了,他明白了奚钩月在否认什么。
她根本就用不着和晁千神站在一边,只要她愿意,她有能力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他这样从未接触过里世界真正争斗的普通人会产生这种想法不足为奇,奚钩月也正是希望他这么认为。
“你为什么要找晁千神?”
卫语信不敢作假,这件事上,他也从不曾作假:“我宣扬的教义,都是真的。”
“你想让他成为神,然后跟着鸡犬升天?”
“对。我是个孤儿,还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日子过得多不好,你可以自己想象。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所以我对这里没什么留恋。既然有机会也有能力,我想见识一下高位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这都是我真实的想法。”
“所以那些教众到底怎么样,你其实无所谓?”
“他们都是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