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水灯节,这一日,是茜香万民祈福的大日子。这一日,也是彩裳出嫁的喜日子。
单月儿早早起了身,赶着去给彩裳送嫁。看着彩裳披上大红嫁衣,单月儿又欣慰又不舍。再看小巧,更是哭成了泪人儿一般。一时间,离别之情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蔓延,拨动着离人的心弦,再抬头时,已是红了眼。
单月儿早在城郊为彩裳夫妇置了一所宅院并十亩良田作为新婚贺礼,婚宴便设在新宅。因新郎新娘都没有什么亲人,单月儿便带着玉临风、玉岚风,并云时飞、小巧等几个心腹来参加了二人的婚宴。
只是,吉时已过,还不见玉清风的影子。单月儿喝尽杯中已经凉透的茶,苦笑了一下,宣布了婚礼开始。其实,早在给彩裳置办婚事之前,她就问过玉清风的意思,他只淡淡道:“既是你的人,你自己做主便好。”
一年前,当她决定带着小巧回家奔丧的时候,她也问过他的意思,那时候两人还在闹别扭,他说的也是你自己做主便好。可是后来听说她要去云中岛,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去救她。如今,她已经差了几波人去请他来主婚,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果然,世易时移,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即使你再如何不愿,它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她亲自为彩裳夫妇主婚,看着二人两情缱绻,她感觉有些恍惚,她还依稀记得大婚当日她热得晕倒,他急急地抱着她回新房的样子。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和她竟然离心离德到如此地步。
连饮了三杯烈酒,她视线有些模糊起来,眼瞧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颀长身影向她走来,她心念一动,甚至因为期待而有些微微颤抖。
玉临风看着单月儿有些朦胧的醉眼,恭敬地劝道:“王嫂,夜里您还要和王兄在护城河游兴,放河灯为我茜香祈福。这喜酒虽甜,还是少饮几杯吧!”
闻言,单月儿的醉意已经消了三分,她勉强笑了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酒不醉人人自醉,是我失态了,多谢你提醒。”
玉临风叹了口气,道:“王嫂言重了。天色不早了,我去备马,我们该回府了。”
单月儿强打着精神点了点头,道:“好,有劳二弟了。”
回程的时候,单月儿和玉岚风同乘一车。看到单月儿郁郁寡欢的样子,玉岚风不解道:“王嫂,你这是怎么了?是大王兄欺负你了吗?”
单月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一个豆蔻少女倾吐夫妻间的私密事。更何况,即使是在标榜现代文明的上一世,男人出轨变心还常常被归罪于女人的不贤惠、不美丽、不善良。如今身处这男尊女卑的茜香国,男人纳妾寻欢乃是寻常事,如果自己以此烦扰,恐怕也会被认作是醋妇善妒,自讨苦吃罢了。
一行人回了王府,单月儿略歇了歇,便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上了礼服。
今日她穿了一身月牙白底的宫装,滚着金边,纤腰、袖口、裙摆处用金银丝线交织着金枝绿梅花纹。这件衣服白日里看着素净,但是月影一晃,却是光华无限。
单月儿今日梳的是桃心髻,用月牙白的珠贝嵌花加以装饰,发髻左右各插了一直飞凤含珠金步摇,耳上坠着南珠明月珰,脖子上戴着璎珞金项圈,整个人看起来素简却不失华贵。
装点好了,单月儿便静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玉清风回来。可是,这一等,便直等到华灯初上,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看着单月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已近一个时辰,小巧忍不住问道:“主子,都这个时辰了,我们该出发去河边了。这是您第一次参加水灯节的游河祈福,晚了可就不好了。”
单月儿摇头,道:“不急,在等等。”或许,他就是不愿让她露面也未可知,如若不然,为何迟迟不来邀她同去?
烛影儿一晃,门上传来敲门声,单月儿心中紧跟着紧了紧,门外的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王嫂,我来接你同去护城河。”玉临风沉声道。心里却在叹气,王兄啊王兄,你既然已经琵琶别抱,又何苦非要王嫂出席今夜的水灯节,还将这不讨好的差事派给我?
不是王爷,却是玉临风来请。小巧瞧着单月儿脸色不大好看,忧心道:“主子想是累了,不如不去也罢。女婢陪着主子到花园子的池塘放灯祈福,也是一样的。”
单月儿却不知哪里的力气,从绣墩儿上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坚定道:“不,我要去,你陪我去,现在就去!”
可能是久坐的缘故,单月儿刚迈出第一步,便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小巧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必会栽倒无疑。
小巧心疼道:“主子,您又何必要这样为难自己?”
单月儿却已推开了屋门,对着侯在门口的玉临风点了点头,道:“走吧!”
马车行了一路,月光撒了一路。今夜月色真美,温柔了整个夜晚,可惜,却温暖不了单月儿此刻冰凉的心。
单月儿一行人来到护城河畔的时候,那里已经乌压压围满了前来放水灯祈福的城民。玉临风带着他们走了专为玉家人预留的通道,很快达到了码头,龙舟停靠的地方。
许是他们真的来太晚了,此刻,龙舟之上已是一片灯火璀璨。那龙舟的主人,此刻正穿着一身玄衣,负手站在船板上,夜风微凉,吹乱了他的墨发,却丝毫不显得凄凉。因为,此刻,他的身边正依偎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瞧那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