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铜雀茶楼。
二楼雅座儿芙蓉苑内端坐着一妙龄少女,她身穿一身洁白的长锦衣,腰间仅以一条浅碧色宽丝带勒紧纤纤细腰。头发绾成半绾了一个流云髻,发髻上仅以一朵浅碧色嵌花垂珠装饰,余下的青丝仅以同色的丝带随意一系。全身上下别无坠饰,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怡人。
这姑娘就是海匪大当家海望川的亲妹,海芙蓉。此刻,她正大咧咧地占着这茶楼的黄金位置,却不担心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因为她的身后,一左一右杵着一对门神一般的壮汉,如同影子一般紧随在她的身后,想甩都甩不掉。
茶喝到第四盏的时候,海芙蓉不耐烦起来,她撅着粉嫩嫩的樱唇,低声嘟囔道:“这月儿姐姐怎的还不来,莫非是不想见我?”
此刻,单月儿刚好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听到小姑娘的牢骚,她紧走了两步,笑了笑道:“近年未见,你这容貌倒是越发出挑了,只是这小娃娃的心性却没怎么变。”
瞧清楚了来人,海芙蓉蹦哒着迎了上去,甜甜的喊了一声:“月儿姐姐。”叫完之后又自觉不妥,吐了吐舌头道:“郡主,我是不是僭越了?”
单月儿一笑,道:“哪里的话,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显得亲近。再说,你可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不需要同我见外的。”
闻言,海芙蓉眉眼一笑,扶着她坐了,瞧了瞧单月儿苗条如初的身段,又疑惑道:“月儿姐姐,你肚子里的娃娃呢?”
单月儿亲自斟了一杯茶与她,笑道:“托你的福,已经平安生下来了。”
海芙蓉一喜,道:“哇,好好神奇,不知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单月儿道:“是男孩儿。”说罢,她的视线越过坐在她对面的海芙蓉,落在她身后的两名侍卫身上。怕海芙蓉又没完没了地东拉西扯,她抿了一口热茶,笑问:“海姑娘巴巴儿地从云中岛来到这芬州城,难道就是为了同我闲话家常吗?”
海芙蓉道:“当然不是。”她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在遇上单月儿的视线以后硬生生停了下来。她会意,对着身后的两尊门神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月儿姐姐有体己话儿要说。”
身后的两名侍卫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不动如山,没有答话,甚至连眼珠子转都未转一下。
单月儿抚了抚额,心道,这海望川手底下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不对,是固执,她安慰自己道。于是扯唇对身侧的彩裳道:“彩裳,你和二牛先带两位侍卫大哥到楼下去喝喝茶,让我和海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看那两尊门神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单月儿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两位大哥放心,我和你们姑娘是旧相识,定不会与她为难。何况,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真的想图谋不轨,也在你们姑娘那儿讨不到半分便宜。你们若真的不放心,就寻一处可以瞧见我们的所在,比如,那里。”
单月儿顺着自己的视线指了指楼下正对着楼梯的那个位置,又道:“在那里,你们可以看到我与你们姑娘的一举一动。”
两座门神终于被有了反应,对望了一眼,对着海芙蓉点了点头,径直跟着彩裳和二牛下了楼。
海芙蓉瞧着人走了,开心笑道:“还是姐姐有办法,这两个侍卫走到哪里都要跟着我,就连夜里也要轮流守在我的房门外。都怪哥哥,怕我一个人闯出祸来,总派人紧盯着我。”
其实,自从上次不愉快的见面之后。单月儿对海望川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碍于海芙蓉的面子,所以略略敷衍道:“家兄想必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单月儿在心中斟酌了半晌,方道:“毕竟,你们不是一般人。”
海芙蓉知道单月儿不愿多提和兄长有关的事,忙转移了话题,“月儿姐姐,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告。”
单月儿一边为她添茶一边道:“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海芙蓉眼儿扫了一下雅间儿的门口,压低声音在单月儿耳边道:“姐姐要小心那了香居的孟星柔。”
单月儿心里一惊,面上却尽量收敛了情绪,只问道:“你如何知道她?”
海芙蓉又道:“她同我年纪相当,因父母葬身海难成了孤女,被大哥救回了云中岛。一个月前,大哥带她来了芬州城,我听说她成了了香居的头牌,并且成了玉氏小王爷的专宠。我怀疑,大哥还是没有放弃打击玉氏,只是这次,他不打算硬碰硬,而是打算用美人计。”
玉氏小王爷的专宠?被那孟星柔迷得团团转的,难道不是自己丈夫玉清风吗?难道是自己误会了,沉迷温柔乡的其实另有其人?不对呀,昨日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会有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玉清风不愿泄露自己的身份,而是顶着玉临风的名头在外面寻花问柳。既然这孟星柔是海望川的人,那就很有可能知道玉清风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玉清风岂不是非常危险?
想到这里,单月儿已经没有了与海芙蓉喝茶叙旧的心情。她拿出一锭银子放在茶几上,对海芙蓉拱手道:“多谢海姑娘直言相告,月儿领你这个情了,若在这芬州城有事,你可随时差人到玉王府找我。”
海芙蓉亦起身,回礼道:“月儿姐姐不必多礼,你知道的,我从不希望海家和玉氏为敌。我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日日生活在复仇的阴谋和算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