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以往,每每当傅楚窈想追问自己父母的事儿,可奶奶又总是不愿意正面回答的时候,到了最后,祖孙俩之间肯定会爆发一场冲突的。
重生回来以后,傅楚窈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像奶奶那么疼爱她,全心全意为她好的人了!
她突然陷入了怔忡。
嗯,或许还有一个人——
——老武?
傅楚窈苦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和老武一向缘分浅,现在她还重生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有与他见面和认识的可能……
所以眼下,她还是好好珍惜唯一的亲人——奶奶吧!
奶奶的身体素质好,又精通医术,活到百把岁不成问题……反正这辈子,傅楚窈也不想结什么鬼婚了,还是好好学医术,将来开个诊所赚点儿小钱,安安稳稳地和奶奶过一辈子吧!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傅楚窈就起来了。
“奶奶,水缸里的水已经挑满了,灶上给您温着热水,桌上还有俩烤土豆给您当早饭吃……我去队上给他们开门发农具去,等我回来再去捡柴!”傅楚窈站在自家大门口,朝着屋子大喊了一声。
方氏刚起来。
推开窗子往外一看,她正好看到孙女儿背着个斜挎的拼条布包,脚步轻盈地跑下了自家屋门前的青石台阶。
方氏微微一笑。
孙女儿好像真的已经长大了。
傅楚窈跑到了生产队,手脚麻利地开了仓库门,和二柱婶一块给队上出工分的人们清点了名册又分发了农具。
这一回,也不知为什么,知青宋丽娟和田雨秀居然没跟着队伍下地记工分,而是留在在队上帮工。
傅楚窈不爱和田雨秀亲近,所以也不问为什么。她先是去饭堂里拿了两个完全冷掉的煮红薯吃了,然后就去帮着胖婶儿涮了碗,涮好了碗,又跟二柱婶一块儿上山去打猪草。
生产队里养了二十多头猪和五十多只羊,全靠妇女们出工打猪草来喂养。
傅楚窈虽然才十五岁,但和村里所有的妇女们一样,按规定每天必须要打三十斤以上的猪草才算合格。
但说句老实话,其实傅楚窈还挺喜欢和村里年长的妇女们一块儿上山去打猪草的。
原因有几个:一是能顺便找点儿野菜啊菌子蘑菇啊这些捎回去,悄悄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二是山里人或多或少认识一些中草药和可吃的野果什么的,或是摘采或是移植回去,以备不时之需或者丰富一下伙食也是极好的;三是可以在打猪草的时候顺便捡些柴回去。
傅楚窈和二柱婶背着队上统一编好的背篓,手里拿着镰刀,两人说说笑笑地朝山上走去。
一直着傅楚窈的宋丽娟和田雨秀交换了一下眼神,跟了上去。
许翠大声喊了妹妹许碧过来,姐妹俩也跟了上去。
众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傅楚窈也不以为意,一边和二柱婶聊天,一边手脚麻利地割着猪草;看到自然枯干掉落在山林间的枯枝树木,也拢到一边去,又从斜垮包里拿出了一大截红绳,将柴火松松绑住,此举是示意后来的人——这些柴火已经有人拾了。
其实宋丽娟和田雨秀跟上了傅楚窈,也没别的意思。
昨天夜里田雨秀和徐耀国哭诉了一夜,徐耀国后来又去村支书那里求了一夜的情,村支书被磨叽得没办法,只好答应让村里的女知青们不再下地干活,而是留在队上跟着村里的妇女们一块儿做工。
而宋丽娟和田雨秀之所以要跟着傅楚窈,是觉得傅楚窈年纪小,肯定干的活计也轻;只要跟着她,她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反正定比下地种田犁田强。
没想到,傅楚窈看起来个头矮小还瘦弱,可动作麻利、力气还大!不到一会儿,她背篓里就已经堆满了猪草,还圈了不少的柴火。但她却神态安详、步履轻盈,看起来又清闲又轻松。
宋丽娟和田雨秀则叫苦不迭——田里蚂蟥虫蚁多,山上却是碎石多。两人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姑娘,背着个空背篓走山路都是三步一扭、五步一跌的,哪里还顾得上割猪草寻柴火?
许翠则跟在田宋二人的身边,喋喋不休地问着“雨秀姐,你们城里人到了夏天真是每人都穿裙子嘛?裙子有多长啊?什么料子的?多少粮票才能换?”,或是“雨秀姐,耀华哥的爸爸是真当大官的呀?是什么官儿啊?”之类的话。
不知不觉的,众人就慢慢走到了密林的边缘。
二柱婶皱着眉头看向跟在后头的宋丽娟和田雨秀,许翠和许碧她们几个。
傅楚窈和二柱婶是最有默契的合作伙伴,没有之一。
二柱婶认识很多山货,傅楚窈会打弹弓……所以即使是生产队上不允许村民们靠近有猛兽出没的密林,但为了多拾些山货,她们也愿意到密林边缘来碰一碰运气。
可现在,后头跟了一堆人,她俩无论如何也不好再靠近密林了;甚至看到隐匿在路边的一些野菜和蘑菇之类的山货,两人也不敢捡,唯恐被扣上“资本主义独享乐”的帽子。
二柱婶年纪最长,当下看了看四周,大声说道,“好了咱们往回走吧,前头是密林,再不能往前了。”
于是众人便背着背篓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田雨秀“哎呀”了一声……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田雨秀踢到了石子儿,整个人都俯面趴在了地上,之前打的一些猪草从她背后的背篓里滑了出来,几乎将她的头全部都淹没在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