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下了楼,见到了方念茹。
他一愣,随即朝着方念茹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念茹回来了啊!”
说着,他也没等方念茹的回复,就冲着丁澜说了声“我出去有事儿,晚上不用留饭”,然后拿过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公文包和帽子,匆匆朝大门口走去。
“哎!”丁澜叫住了秦朗,“都这个点儿了你上哪儿去?”
秦朗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澜心生疑惑,追到了大门口,不住地张望着丈夫的背影。
方念茹也没理会丁澜。
她走到一旁拿起电话,拨打了邬芳之房间里的分机。
等电话接通了以后,她冲着话筒说了句,“邬奶奶,我是念茹……我想跟您谈一谈。”
话筒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了邬芳之冷漠的声音——
“你上来吧。”
方念茹轻轻地放下了电话,径直朝楼梯走去。
“念茹?念茹……”
身后转来了丁澜诧异的叫唤声音。
方念茹快速地上了楼。
丁澜见秦朗是这样,方念茹也是这样……不由得有些恼怒,咕哝道,“一个二个都奇奇怪怪的,这方念茹也是,自己还是从农村来的呢,居然也看不起人!”
方念茹上了二楼,走到了邬芳之的门前。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轻轻地扣了扣门,压低了声音说道,“奶奶,我是念茹。”
邬芳之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进来吧。”
方念茹推开了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邬芳之的房间。
这房间里铺着厚厚的灰色长毛地毯,每走上一步,都如同在云端中漫步一般……
屋子里的欧式家具看起来厚重、大气,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依旧并不过时,可见样式与质地都是极好的。
邬芳之的房间,与秦老爷子的房间有异曲同工之外。都是因为房间太大,所以有用书柜、多宝格等,将偌大的房间给分成了几个好几个区域。
其中,就有个用珠帘和多宝架隔开的个小小吧台,吧台有个酒柜,里头放着十几瓶红酒,大约有三四瓶是开过的,瓶中的酒水少了一半……
此刻,邬芳之正赤着脚踩在长毛地毯上,身上穿着睡裙,外头系了件浴袍,手里还拿着杯……红酒。
方念茹忍不住打量了邬芳之一番。
老实讲,虽然邬芳之已经韶华逝去,但风韵犹存。此刻的她披着真丝浴袍、用涂了蔻丹的素白纤手轻握着红酒杯的样子……
若是不看她的容貌,光是从她这副自信又慵懒的气质里就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想必也是个艳光四射的妩媚女人。
“念茹来了啊?”邬芳之微笑道,“来,陪奶奶喝杯酒?”
方念茹摇头,“不了,奶奶……我不会喝酒。”
邬芳之笑了笑。
她端着酒杯,突然一仰头,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邬芝方问道。
方念茹深呼吸,然后缓缓说道,“邬奶奶,我,我看到了爷爷房间里的那幅画了……”
邬芳之笑笑。
她拿着空杯子走到了吧台旁,先将空杯放在台面上,然后又从吧台下拿了一只空杯出来,与她的杯子并排而放。
接下来,她又开了一瓶红酒,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一点儿,又收好了酒瓶。
邬芳之拿起了她的那杯酒,又将另外一杯酒递给了方念茹。
方念茹摇头,“……我真不会喝。”
邬芳之笑道,“那就学着喝……有什么,是人一生下来就会的?”
方念茹不得已,接过了那杯酒。
邬芳之又拿着酒杯,朝方念茹举杯,“……来,这一杯,让我们来……庆祝一下,念茹你的奶奶还在人间,你爷爷……马上就要找到她了!”
方念茹的面色瞬间惨白。
邬芳之用她的杯子轻轻地撞击了一下方念茹手里的杯子,然后轻抿了一口红酒,品了品,赞道,“好酒!”
见方念茹只是拿着杯子并不喝酒,邬芳之笑了。
她劝道,“念茹试试!这是罗曼尼酒庄的红酒,世界排名第一……平时我总舍不得喝,但现在想想,留着……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说着,邬芳之又饮了一口酒。
方念茹犹豫了一会儿,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劲酒辣喉。
初时,这浓厚的酒劲儿会呛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但过上一会儿,等呼吸喘匀了以后,嘴里就开始回甘?很快,呼吸之间都带上了馥郁的酒香,以及……她好像闻到了果园里葡萄的醉人浓香。
不自觉的,方念茹又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红酒。
邬芳之笑道,“好了你少喝几口吧……这玩意儿啊,就怕你上瘾。毕竟……你也没有多少好日子可过了。”
闻言,方念茹的脸色又是一白!她低声问道,“邬奶奶,那我们……怎么办?”
邬芳之看了方念茹一眼,奇道,“我们?我可不知道你……反正我无所谓,毕竟我也是副师级干部,秦朗是副连级,羡文还年轻,在部队里多熬几年也能出头,慕雅赚的钱是全家最多的……我们都不差!”
“最多也就是……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唉,要是过不下去,那就不过了吧!我带着孩子从这儿搬去住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邬芳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方念茹的眼泪顿时喷薄而出!
是啊,秦家的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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