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窈悄悄眯眯地从人群的后头穿过了知青站,也没跟村里人打招呼,闪身朝山上的旧居走去。
等她走过以后,身后才有人冲着她喊,“哎,阿窈!是不是阿窈回来了?”
傅楚窈转过身朝那堆妇女们挥挥手,笑着跑远了。
——平时这个时候,按说二柱婶和胖婶就应该也在生产队上工。但这两位婶子却是村里少有的勤快人,所以她俩肯定不会跟着众妇女们一块儿闲聊,而应该是去了密林边沿了。
这么一想,傅楚窈索性上了半山,先是急急地回到了旧居,拍了拍门。
果然无人应答。
傅楚窈背着背篓直接就上了后山。
沿着密林走了一会儿,前面果然传来了有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声音。
听着像是胖婶儿的声音?
“二柱婶!胖婶?”傅楚窈大喊了一声。
不远处的悉索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胖婶的声音传了过来,“……哎,我怎么听到了阿窈的声音?谁?是谁啊?是阿窈嘛?”
“是!我是阿窈!”傅楚窈高兴地说道。
二柱婶和胖婶快快地跑了过来。
两人……一个捧了满怀的新鲜菌子,一个手里还抓着一大把带着绿叶的落花生,看着傅楚窈,俱是一脸的惊喜!
“哎哟阿窈啊,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啊?那个,方婆婆回来了吗?”二柱婶上前问道。
傅楚窈笑道,“没呢,是我要来找二位婶子的,我奶奶没来。”
“啊?啥事儿啊?”二柱婶与胖婶听说是傅楚窈找她们有事儿,不由得连声问道。
傅楚窈比她俩还熟悉这儿的地址,就带着她俩走到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她放下了背篓,坐在了草地上,然后从背篓里翻出了一个帐本,将本子翻开,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傅楚窈开始低声念了起来。
“十月五日,猴头菇干六斤;十月七日,桃胶四斤;十月十一日,鲜淮山三斤、干淮山棒儿两斤;十月十三日,新鲜薄荷六斤;十月十五日,新鲜艾草八斤……”
二柱婶和胖婶对视了一眼。
胖婶是个实心眼儿,但二柱婶却是个聪明人,而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当傅楚窈终于停下来不再说话,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俩的时候……
二柱婶紧张地问道,“那个……阿窈,你在城里的那个馆子,开起来了啊?”
傅楚窈点点头。
二柱婶又问,“所以,刚你念的那个,就是你那馆子里的……这些菜啊什么的用量?是,是你那馆子里一个月的用量?”
胖婶儿恍然大悟。
傅楚窈笑道,“……是一个组的!按星期来计!我那馆子里有三个组呢!怎么样?哪一些是你俩能供得上的?”
二柱婶惊得张大开了嘴!
刚阿窈念的那一串儿,其实只是一个组、一个星期的用量?
乖乖!
那,她那馆子一个月要消耗多少东西啊!
二柱婶立刻明白了过来……
胖婶就是再实忱,这会儿也明白了傅楚窈的意思,连忙大包大揽地说道,“都能供得上!不就是猴头菇,桃胶,淮山棒儿,薄荷和艾叶这些东西吗?我们谷仓山啥没有啊!”
二柱婶白了胖婶一眼,想了想,对傅楚窈说道,“阿窈啊,你现在要的这些个东西,量也不大,我们确实可以马上采摘了给你送去。但要是长远来说,靠谷仓山可不行。这些个东西啊,还得自个儿种植,才是最最稳妥的……”
傅楚窈连连点头,又问,“二柱婶,上一回我不是让你回来问问梁大壮,这土地承包的事儿吗?”
一说起这个,二柱婶就有些忿忿不平。
“问了!可他梁大壮说,土地是公家的,哪能承包到个人!还说……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又说我思想狭隘,哎哟,可把我给气坏了!”
傅楚窈从背篓里拿出了几份从连城县买回来的报纸,递给了二柱婶,“婶子你拿这个去给梁大壮看,他要是认字儿认不全,你就找他儿媳妇田雨秀,让田雨秀念给他听!看看,这一份是桐家市日报,喏,这儿不就写着……我市隆城县、端城县积极响应新政策,已经开始了土地承包责任制……”
“你问问他,他虽然不是咱们村的村长,好歹也是个生产队的队长吧,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啊,别是人家嫌他村,故意不告诉他的吧?”说着,傅楚窈朝着二柱婶使了个眼色。
二柱婶接了那张报纸,点了点头。
“那阿窈啊,你刚说的这些山货,也不是啥稀罕货,其实我们家里就有啊!你啥时候要,说一声我们就给送上去!可是,以后这些东西要是想要批量要的话,一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啥、什么时候要……”二柱婶说道。
傅楚窈想了想,说道,“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弄个车子,隔三岔五地就来村里收东西。婶子先去跟梁大壮谈承包的事儿,当然自己种植是顶顶重要的。但要是来不及,我给婶子垫一笔钱,婶子就在村里或乡里收货,倒时候再倒腾给我……二位婶子你们看,怎么样?”
二柱婶与胖婶儿对视了一眼,心想这还能怎么样!
这简直太好了啊!这根本就是……上赶着给自个儿送钱来了嘛!
“哎哟,阿窈啊,我,我们可是要谢谢你!你放心,过几天等我和梁大壮摊了牌,说好了那事儿以后,我专程进城一趟,去跟你把这事儿汇报一下工作!”二柱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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