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很快活。
以前妈妈还没回来的时候,爸爸虽然也很照顾他,但常常会忽略他的感受。
现在妈妈回来了……
妈妈漂亮又温柔,细心又体贴,而且还能天天陪着他……以及,妈妈回来以后,爸爸呆在他和妈妈身边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所以,饶是这黑乎乎的森林看起来还是有点儿可怕……
但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又有好吃的卤肘子,还能听妈妈说起那些好听又新鲜的故事……
云生兴奋得像只小鸟似的,坐在母亲怀里叽叽喳喳的。
但对于裴杏贞而言……
虽然她心里有事,但眼下这快活的时光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她也耐着性子给儿子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不知不觉,云生便倚在她怀里睡着了。
裴杏贞抱着嫩嫩软软的儿子,心底有无限怜爱。
良久……
她也舍不得放手。
倒是傅星凌冷冷地开了口——
“把云生放下,让他睡罢……毯子给他盖好。”
裴杏贞抬眼看他。
他站起身,走到了篝火的另外一侧。
裴杏贞抱着儿子,在儿子稚嫩的面庞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将孩子放在油毡布里的垫子上,又取过了从车上搬下来的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儿子的身上。
跳跃着的篝火,将云生那肥嘟嘟的面颊给映得红彤彤的。
裴杏贞又端详了儿子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到了傅星凌的身边。
傅星凌已经点着了一支烟。
他抽了一口烟,看了看睡在篝火对面的儿子,又看了看裴杏贞,沉声说道——
“你是赤党。”
裴杏贞心里一紧。
——他用的肯定语气。
她抬眼看向了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否认吗?
不,不能否认!
既然她和傅星凌是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但从情感方面来说……她已经不告而辞过。
所以,抛去立场而言,裴杏贞不愿意再欺骗他、再让自己的品行染上污点。
再说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策反他而来。
眼下,也是最好的时机!
这么一想……
裴杏贞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
早先为了给儿子过生日,傅星凌也好好倒饬了自己一番。
他穿着西装便服,头发也特意理过。
此时,他用右手二指夹着香烟,左手插进了裤兜里……
听到裴杏贞大大方方地亲口承认她是赤党……
傅星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这一刻,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其实他早就知道,裴杏贞和他一样,都是赤党地下工作者了。
但是……
此刻杏贞的坦率与大方,让他有些动容。
想了想……
傅星凌决定演戏演全套。
“你是赤党?”他瞪圆了眼睛看向她,还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你真是赤党!”
裴杏贞点头。
“你!!!你……那你还要回到我身边来?你想干什么!”傅星凌愤怒地吼道,“……你会害死我和云生的,你懂吗?”
裴杏贞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尽可能用最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星凌!我不否认我回到你身边是怀有目的的!可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什么目的?”傅星凌恨恨地说道,“难道说,你想策反我???”
闻言,裴杏贞抬头看向了他。
她再一次……缓缓地点头。
傅星凌怒极反笑,“笑话!真是笑话!!!除去冯副总统,以及今天那个靠着裙带关系才上位的跳梁小丑庆啸之……我傅星凌才是陆大总统最值得信任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策反我?就凭咱们睡过几年,你给我生了个儿子?”
这话说得……
连傅星凌自己都觉得心疼。
裴杏贞红了眼眶。
“星凌,我知道你在白党内部身居高位……你也是难得一见的清廉官员,否则陆定南也不会这么信任你……可是,星凌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白党上上下下……有几个是像你这样,愿意脚踏实地办事的人?贪污、腐败,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庆啸之那样的人,在白党内部才是主流!”
“星凌,你去别的地方考察过吗?你知道老百姓是怎么评论白党的吗?”
说到这儿,裴杏贞一字一句地说道,“蔚省遭遇特大洪灾,大总统陆定南没有拨出一分一毫来救济灾民,而是命令相临的涂省、照省拨出田税,充做救援物资发给蔚省。”
“但涂照二省是穷得叮当响的地方,而且田税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上交给了财政,哪儿还有田税?没办法,涂照二省只能一半儿用陈粮替代,一半儿用泥土替代,然后全运到了蔚省。”
“这批物资,在出涂照二省之前,至少还有一半儿是陈粮。可经手的官员这么一层一层地克扣下来……送到蔚省老百姓手里的时候,只剩一成是陈粮,另外九成都是泥土!”
“星凌,是我们赤党号召全国人民发动救援物资,也号召国外华侨捐款捐物资,才帮着蔚省的百姓渡过了这个难关的……”
“可一转眼,陆定南就说,是我们赤党从涂、照二省夺去了救灾物资,最后做人情送给蔚省的!”
“星凌,你是陆定南身边的人,这事儿你理应该比我更清楚!陆定南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