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朝公主,名唤姜姒筝,自出生我便不会哭不会笑,人情五味于我来说不过奢求之物。
年幼时师祖曾为我算过一卦,因“此女命格无双,无情冷心不得善终。”几字,五岁时父王将我送至遥清山修行。
师祖问我要选个怎样的师父?
合该也是个美男,然后武艺高强,只能收我一个当徒弟。
师祖笑呵呵的,缕着胡须说,你这是选夫!
那时我才五岁,不晓得师祖说得是甚意思,只见一位模样清秀的少年出现在我眼前。
师祖说,这是我的小师叔,给我当师父成不成。我立马甩了师祖的手,跑了过去蹭了蹭少年的衣角:“你可以当我师父吗?而且只能收我一个。”
“为何?”少年疑惑,
“因为你长得好看。”我转头去寻师祖,可师祖却不见了踪影。
遥清山是个卧虎藏龙之地,聚天地三清之气,最适宜修仙,其剑术超群更是南朝之最,江湖个中高手都是出自遥清山,师祖有三个徒弟,一个便是遥清山的掌门玄真,一个是我父皇,还一个就是我师父萧烨。
南朝皇室信奉道教,而父皇对于修仙痴迷甚深,捐了千万两黄金给师祖修建三清殿,师祖才勉为其难收之。
师祖道我是修仙的好苗子,无情无心六根清净,可我对修仙半分兴趣都未有。
师祖说,师父什么都好,就是不愿跟着他归入道门,更不愿娶妻,我觉得师父就是缺根弦,是个没有人生追求之人。
巧了,我也是这类人,所以说怎般的师父教出怎般的徒弟。
我十岁那年,师祖正值百岁,毫无预兆的逝于三清殿中的三位尊神面前,众弟子哀痛不已,可我却是见着了鹤发童颜的师祖站立云端俯瞰着遥清山。之后宫中传来我母后病危的消息,父皇将我接回宫中,并将我师父也一并带回了,十三岁那年母后薨逝,父皇留下“萧烨辅新君社稷”一道圣旨殉了情。
天穆元年,南朝第七位国主姜长渊登基,封姜姒筝为镇国长公主,萧烨为国师。
那时我弟弟姜长渊六岁,年长的叔伯虎视眈眈的盯着君位,甚至很多老臣阻止长渊登基,想另立新君。可我却是绝不容许王位旁落他人,合着师父出谋划策,煞是艰难助长渊稳固朝堂人心。
之后十二年我留在宫中悉心尽心教导长渊。南朝物庶民丰,百姓合乐,绝大多数是师父的功劳。师父是南朝第一智慧之人,百姓奉若神灵,南朝崛起他本应功成身退,可他总说最是放心不下我,不愿闲云野鹤逍遥一生。
那时我觉得师父也不是没有追求的,他想让我在南朝平安顺遂。
待长渊年岁渐长,却是十分恨师父的,百姓对于萧烨的崇拜甚至高过了他的王权,终是起了杀心。
于是我骗了长渊,说我与师父情根深种,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后又请旨嫁给我了师父,长渊极是听我这个姐姐的话,倾尽国力也要为我办一场举国皆知的婚宴。
只是南朝民风还未开化至此,也知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我不知他们会怎般评说我,可我不悔。
天穆十二年,长公主请旨嫁于国师,国主宴请南朝六品以上的官员及朝廷命妇,以及遥清山的同门。早年,国主本将南朝国土三分之一作为封地赐予长公主,出嫁之日,国主收回了封地。
所有人皆不知是何缘由,可我知晓,我可以嫁南朝任何一个男子,却不能是师父,这是我嫁师父的筹码,我将封地归还,长渊就同意赐婚。
幕色将沉,青砚掌了灯。
“师父呢?”我问。
“兴许还在宴请宾客。”青砚挑着灯花,烛光一晃一晃的,扎得我睁不开眼来。
他可还哪有心思宴请宾客,怕是被玄真师伯拉去说教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听及推门的声音,透过红盖瞧着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可就在纱幔前他停了下来,“筝儿你今日也累了,好生歇息。”
我不知若是寻常女子,此时该是怎的心境,今日是我大婚,可却冷落至此。虽说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可我是一国公主,自有我的骄傲。我扯了红盖,那个本应该由我夫君亲手挑起的红盖,起身怔怔地瞧着他:“师父,你若踏出这一步,明日徒儿将是整个南朝的笑话。”
师父是个极好看的男子,虽已过不惑之年,可温润如玉四字足以配得上他,眉眼间似透着清冷,终日一身素衣的他,今日身着大红狍子更添几分妖冶之气,难怪南朝半数的女子都为之倾倒,而我这几年为南朝殚精竭虑,两鬓渐生华发竟是像个中年妇人。
我虽是南朝长公主,身份尊贵。论模样,我是配不得师父的。
他抬眼望着我,他的眼睛往日里都是温柔至极,不似今日这般的冷漠。如今在师父的眼中,我不过是个欺师灭祖,三纲不正的孽徒罢了。
我走上前,双手交叠枕在额头,弯腰一叩首:“我自出生就离了爹娘,遥清山上什么都没有,身边只有师父罢了。除了长渊,你是徒儿唯一的亲人,可长渊早已对您心存怨怼,我只能用我自个儿的法子来保全您。若师父今日要责骂徒儿,徒儿绝无怨言。”
“即便如此,再过三年五载,君上还是容不下我,到那时你又能如何?你怎的能断送自己的一生。”师父抚额叹息。
“师父,你爱我吗?”我问。
师父微微一愣,我摇摇头:“不爱。”我瞧了瞧师父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