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翌日找个借口就偷偷溜出来了,还好楚临最近都不在府中,我告诉少玖我要出来,只说我想看戏看完就回去了。
他早早就来了,我差一点就错过了这一场戏,我瞥见他在二楼,直直的就上去了。
“久等了。”我落了座,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等久了吧。”
魏连亦递给我一杯香茶,“还好,你不必太急的。”
我抿了口,淡淡的清香在唇舌间弥漫开来,“这茶甚好。”
魏连亦弯了弯唇角,“你这么早出来没事吗?”
我瞧见他眼里的担忧,冲他摇了摇头,“没事的。对了,你要与我说什么呢?”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欲言又止,我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愈发没底,“到底是什么事啊?”
“天下……或许不太平了。”
他看向我,目光有显而易见的慎重,我扯开嘴角,“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他重重的咬了咬牙,“姜国内斗,魏国欲群起而攻之。”
“你说什么!”我抬眼直直的抬眼看他,目光无比锐利,复而却淡淡的笑了,“你说什么呢,姜国怎么内斗。”
魏连亦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眼里似有无奈,“阿慕,我不会害你,你可以相信我的。”
我沉默着,我真的他不会害我,可是我不能拿姜国去赌,我赌不起,更输不起。
“魏连齐野心勃勃,我父皇更是想要扩版魏国的国土,如今姜国内乱,他已筹集兵马。姜皇没告诉你吧,魏连齐已经攻破姜国十五座城池,直至姜国皇都了。”
我的心越来越向下沉,这些话母后从没跟我说过,我迟疑的开口,“那为何,我在楚国未曾听到半点风声”
魏连亦似乎并没有半点惊讶,他举杯轻品香茗,“如果有人不想让你知道,你便不会知道。”
我不敢去想,但是事实摆在我面前,我须得承认。我不知道该怎么为楚临辩解,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若是你想离开,我定拼尽全力护你走。”我看见他眼中的真切,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明明都那样对他了,但是我心底也藏着一丝期望,如果楚临没有瞒我,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对我说……
我攥紧了衣袖,苍白的开口,“我,让我想想。”
我忽然想起之前古群风来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也对啊,他可是魏国的摄政王啊。可是我还不敢相信,我低低的问道,“那……摄政王呢?”
魏连亦的眼色稍稍发暗,我低低的笑了,“他是知道的吧,也可以这样说,他是默认了的。”
“阿慕……”他担心的看着我,我冲他摇摇头,“没关系,我都知道了。”
台下戏曲莞尔动听,婉转悲切,细细诉着世间悲欢离合,我原先以为我所在乎的,都是在乎我的,如今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连亦……”我轻轻开口,思绪都渐渐涣散开来,“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青衣纤尘不染,应当执着一柄玉笛仗剑游历天涯的。你应当看过世间最美的模样,看看那些我看不到的东西,青山,绿水。也是你带我去了江南,你活成了我想活的样子,可是……”我正正的看向他,“我现在却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似乎有话要说,我却不想再听,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已尽数清明,“你让我好好想想,最多两个月,我会告诉你答案。”
魏连亦最后只深深道了句好。
我离开时看了他一眼,“那就多谢了。”
我回去的时候见少玖面色凝重的,似乎是在等我。
“怎么了?”我鲜少看她这般模样,好奇的问道。
少玖见了我松了口气,却一下忧心忡忡的说,“小公主你去哪儿了?主上很是着急。”
我随口说道,“看了唱戏罢了。”
走到屋内,楚临坐在一旁等着我。
“我回来了。”我轻声说了一句,楚临看着我眼神都亮了几分,“看你的样子很累了,朝堂上的事很棘手吗?”
楚临唇角勾了勾,顺势拉着我坐在他腿上,“没事,看见你就不觉得累了。”
我也笑了,捏捏他的鼻尖,“我知道你很忙很累,我都乖乖的呢。”
楚临嗯了声,低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阿慕,对不起。”
我顿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个,安慰道,“没关系,楚临,我可以接受你做的任何事,这是你不要瞒着我好吗?你有事告诉我,我不想你什么都瞒着我。”
良久,我才听到楚临嗯了一声,我低低的笑了。突然伏身吻住他的嘴唇,他也渐渐回应我,所有的话全在唇间无语呢喃,眼前人是我的心上人,我想同他好好在一起。
我想了好久,就在我迷茫之时楚皇驾崩了,是在萧索的秋天。
我无法想象楚临到底如何,他不在府中,我想找到他,他一定很伤心。我却做不了什么,我是真的很没用。
黄昏时我才找到他,夕阳把他的背影拉的老长,我过去抱住他,他一僵,我把脸紧紧贴住他的背脊。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告诉他我还在这儿,我一直在他身后。
“我只有你了。”他呢喃这句话。
我到现在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他是真的没有了父亲,那个威严肃立的楚国皇帝,是真的不在了。如今这富丽堂皇的楚国,重重的压在楚临肩上了。我不知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是看着楚临这样,我难过的恨不得替他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