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校长急着要回去,还有几天才放假,期末的卷子和课程不能耽误,枚的身子越来越重,偏偏仍旧瘦得厉害,经常撑一节课累得气喘吁吁,所以学校那边还是要有人照应着。
萧落留在医院照顾陆寒川,早饭结束警察过来调查情况,陆寒川喝了点粥脸色好了很多,但说话时仍是有气无力的,所以提问时多是萧落在回答。
病人意识清醒又找到了家属,警察也没放在心,随便问了几个问题权当交差,其肯定免不了问道陆寒川的籍贯身份,萧落替他一一答了,倒是陆寒川在后面补充千万不要通知他的父母。
悦溪听到陆寒川大学是医学院的,一双眼睛都亮了,盯着陆寒川清秀的眉眼不停地咧嘴笑。
警察走后萧落又把悦溪赶回去休息了,小姑娘扁着嘴千百般不情愿地回到出租房里休息,病房里冷清了许多。
萧落替他把窗户开了条缝,外面停了风,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床头,照得人懒洋洋的,陆寒川平躺在病床半眯着眼睛,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不用装了,难受说出来,在我面前还装的那么深沉。”萧落替他把被子拉好,重新坐在了床边,“来藏区的时候我遇到了场车祸,有人死有人伤,唯独我毫发无伤地躲过一劫,医院的人都在说我福大命大,可他们不知道我有多怕。”
陆寒川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掌,脸阴云密布,“出了车祸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萧落,你究竟要逞强到什么地步?”
萧落平静地把手掌从他手抽出,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没关系,那都过去了,现在提起这件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死里逃生的人有资格恐惧,你没必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陆寒川闭了眼睛,浓密的睫毛被阳光染一层光晕,苍白的脸色更是如同透明,“怕,也不过是那片刻的事情,如你所说,能活着是我最大的运气。”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笔直地看着萧落,“能告诉我在灾难降临的那一刻,出现在脑海里的是什么吗?”
萧落惊讶地看着他,触碰到他深海般的眼眸时突然垂下脑袋,双手紧握成拳,“是易泽然,我早下过无数次决心忘记那个男人,可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全都是他,他的温柔,他的笑容,关于他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让我贪恋。”
她忽然捂着脸笑了,笑得肩膀耸动像极了嚎啕大哭,“我终究还是个没有出息的人,始终忘不掉那个人。”
陆寒川握住了她的手掌,掌心传来温暖又坚定的力量,“灾难降临的那一刻我也想到了丁晓冉,但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她穿婚纱的模样,她穿着我们看过的婚纱嫁给了别的男人,我好恨,恨不得立刻死掉,然后让她后悔一辈子。”
他语气激动,几度哽咽到说不出话,萧落抬头看他,朦胧间两行清泪自他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落进了白色的枕头,萧落的心脏一阵抽疼,咬牙闭了眼睛。
陆寒川突然笑了,“我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可是你还有,萧落,易泽然找过我不止一次,如果你还放不下回去找他吧,不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了再去后悔。”
憋在眼眶的泪水又开始肆虐,萧落吸了吸鼻子,抬手遮住了眼睛,眼前一片朦胧的光影,她声音喑哑,伤感的情绪仿佛化作了漫天的阳光,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曾无数次想过回头找他,也曾无数次地放弃,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勇敢。”她擦干净泪水,白净的脸水光一片,“我不敢向前一步,生怕前进后得来的是侮辱,我什么都不过那个女人,连我自以为是的深情在她那里都变得一不值。”
她转头看着陆寒川,声音悲切,“寒川,再输下去我可能连仅剩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那我去找他,告诉他你在这里等着他。”陆寒川胳膊支撑着床板试图起来,尝试未果后被萧落哭着按了下去,“那我给他打电话,有了消息他一定会过来。”
“不!”萧落死死地按住他的胳膊,“不许你和他有任何联系!”
一句话说完像被抽了魂魄瘫倒在床边,“这里也算是我和他结缘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想找到我肯定不会忽略这个地方,可是他没来……几个月过去了,他竟然没有找过来,寒川,他真的放弃我了。”
陆寒川表情沉痛地重新躺倒在床,握成拳的手掌无力地摊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算了吧……”
算了吧,多简单的三个字,惹得萧落又是泪如雨下。
午悦溪过来探望时萧落的眼睛已经肿成核桃,小姑娘盯着陆寒川心里犯嘀咕,趁着给萧落处理手掌伤痕时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男人是他?”
萧落摇头,仍旧没从低落的情绪回过神来,精神恹恹的,“他是我童年玩伴,说起来也算半个哥哥,平时很照顾我的。”
悦溪停下包扎的动作,眼睛睁得溜圆,巴巴地看着萧落,“那他喜欢你?”
萧落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刻意躲过她满怀期待的眼神,其实悦溪的意思她也猜出个**不离十,若是陆寒川彻底从前段感情里脱离她肯定乐意撮合他们两个,可是他没有,悦溪眼的感情又太炽热,那种单纯的热情让她几乎说不出残忍的事实。
沉默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他只把我当妹妹。”
悦溪瞥了下嘴,脸色明显低沉了很多,“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妹妹什么的说不定只是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