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拼命地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解释,扒开堵在门口的悦溪直接冲到了病床前,男人正睡着,头上缠了圈厚厚的纱布,浓黑的睫毛低垂,姿态安详。
悦溪跟在她身后解释:“他被摔到了脑袋,警察发现他时就已经昏迷不醒,好在救援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一直没有醒来,我刚好夜班就留在这等一会。”
“多谢你了。”萧落哑着声音低头向她道谢。
悦溪偏头看了眼她脸上悲痛的表情,若有所思,“听科室的医生说病人摔下来时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全都丢了,警察在他口袋里搜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这个电话号码,是你的?”
萧落点头,门口憋闷的厉害,瞧着陆寒川虚浮的脸色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悦溪见状很识趣地后退一步,临走前眼睛略过陆寒川清秀的眉眼,忍不住开口道:“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随时叫我,我的办公室你也知道在哪。”
萧落没说话,像块木头一样呆呆地站在床前,悦溪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看见靠在门边叹气的校长,连大步迎了上去,“校长,您也来了?”
“我怕她心慌办不成事就跟过来看看。”校长偏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拍了下空荡荡的口袋,“来的时候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住院要花不少钱吧?”
悦溪带上了门,扶着校长往外走,“钱的事情您不用操心,这大半夜的还是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门外的脚步声越传越远,病房里安静极了,窗外夜风拍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萧落动了下,一抬头看到漆黑的夜色,眼前突然出现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妇人,她正咧着嘴趴在窗口对着她笑,露出一颗黑色的劣质镶嵌牙齿。
萧落尖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下,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陆寒川的一只手正对着她的额头,短短的指甲缝里全是未处理干净的血液,她伸出手拼命地替他擦,灯光照亮她的掌心也是一片刺目的红。
她被那红色吓得蹲坐在地上,张口喘了好几口气才想起来自己跌破了手,伤口没来及处理,一碰又开始往外渗血。
她盯着那只被血迹染污的手掌,不停地流眼泪,初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生双翅膀飞到医院去,现在对着他苍白的脸,恐惧的情绪如窗外漆黑的夜色将她包围。
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警察的救援速度慢上一步,又或者他摔下的地方有一点差池,她现在见到的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摊开手掌,掌心的血液又开始干涸,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情形,也是这样寒冷的天气,窗外吹着风,她跪在病床前一遍遍叫着母亲,叫到喉咙嘶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回明白,失去究竟是多么痛苦的体验。
她抬手覆在面上,低低地啜泣起来,自从留在学校她就再也没有哭过,甚至可以陪着孩子们嬉笑玩闹,快乐的仿佛回到了最单纯无忧的时光,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个只会笑的人,内心有多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