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路易斯目光冷峻,他长时间不曾清理胡须和毛发,原本已经银发冗长,整个人就像一头狮子一般。可是,不知他从哪里寻觅到一套剃刀,竟将胡须全部剃落在房间内。北条清子看看地毯上的胡须,又看看坐在椅子上的路易斯,不由地冷笑一声。路易斯不知道她是故作镇定还是下意识的行为,然而他还是默默地盯着前方,等待着北条清子给出的反应。
“你是怎么进来了?”
“我听不懂你的鬼话。”
北条清子用瀛洲话问,路易斯以北陆话答,两人牛唇不对马嘴,都愣住了。
“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北条清子改用华洲话问道。
“我干掉了刚刚在舞台上张牙舞爪的那个家伙,他死之前告诉了我你住在哪。”
“不可能,我们瀛洲的武士都是勇猛忠诚的。”北条清子丝毫不相信路易斯的话。
“不可能?那家伙的腿就在你的桌子上,如果出乎你的意料,只能说你对勇猛的定义太肤浅了。至于忠诚与否,”路易斯摊了摊双手,莞尔一笑。“那要看给他的压力大不大,我能让他体会到想上两辈子也想不到的痛苦,他什么话都不会隐瞒的,条件就是快点解决他。”
北条清子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略感惊慌,但依旧保持笑容。
“你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不过你得和我一起走。”
“去哪?”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只管我和走就好了。”路易斯终于站起身子,一脚蹬开了椅子。“来吧!我的时间不多了,一会应该会有人发现那个蠢货的尸体了,你要换身衣服么?对了,别想反抗,我一样可以把你打昏带你走,到时候还会对你做些什么可就不一定了。现在,赶快他妈的和我走。”
路易斯走到北条清子身旁,手掌一抬,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种感觉令北条清子不住地打着寒战,浑身上下都十分不自在。她相信了路易斯的话,同时也在猜测着对方的身份。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掉一个瀛洲卫督的人,绝对不会是寻常的人,她猜测路易斯应该是北陆军队中的将领,可却又想不通他为何会在华洲沦为劳役。不过,北条清子也是聪明人,她绝不会做无意义的抵抗,在路易斯那强有力的手掌逼迫下,她只能配合着对方走出了房门。
宫殿内大部分的守卫都为了筵席而守护在朝龙宫的四周和白龙殿的门外,北条清子的房门只有两名精锐的瀛洲武士驻守,北条清子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个武士了。路易斯威胁她要配合自己,一探出身子,北条清子就面带笑容十分亲和地对这两名武士交代了几句话。他们见到了路易斯后也显得十分镇定,两人从容地走出了房间,路易斯一手押着北条清子,转过身子从一名武士身前走过时,另一支手忽然伸出,一把掐住了那名武士的颈部。武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路易斯再一使力,直接拖着武士的下巴将其举起。另一个武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刹那间便拔出了腰间军刀,一刀朝路易斯刺来。路易斯仿佛脑后长眼,猛地将掐在手中那个武士向后一抛,正被另一个武士的军刀刺中。
啊——
路易斯扯着北条清子猛地转过身子,令其惊地叫了一声。他又从那名被军刀刺中的武士腰间抽出军刀,反手一刀刺去,军刀直接贯穿了两个武士的身躯。
“你要是再敢耍花样,我就在你干净的脸蛋上划上几刀。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们的鬼话就会被你算计。”
“不是每个瀛洲人都听得懂华洲语言的。”北条清子狡辩道。
“别再废话。”
路易斯估计这边的动静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刚刚北条清子那一声惊叫,他也确信她应该是故意为之。没有更多时间可以耽搁,路易斯拉着北条清子快步顺着楼梯走下,直接走到了宫殿的地下一层。按照司长风的说法,路易斯到了最底层后便沿着昏暗的过道快步行走,每遇上交叉口便是左转,终是到了一个暗门前。路易斯取下了壁龛上的油灯,打开门后,一股潮湿气息扑鼻而来,两人又顺着阶梯快步走下,他们便走进了天都城朝龙宫下方的排水沟内。北条清子心中十分惊骇,她从未曾出入过如此阴暗肮脏的地方,此刻心里惊愤交加。
仅凭着自己的方位感,路易斯就这样拉着北条清子不断地转来转去。地面、墙壁上都粘附着不少杂物,时而还有不少老鼠和爬虫出现,走得越深,就会有越浓的刺鼻气味。忍受了大约不到一个钟头,他们终于走到位于天都城城门附近的出口。为了试探出口外是否被瀛洲人把守,路易斯将火炬吹灭,连续吹了三声口哨。随即,便有几人凑到了出水口处。
“瀛洲狗已被我们解决了。”探头而望的正是司长风。
随即,北条清子和路易斯便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包括司长风的同伙和其余的北陆人在内,大约有一百四五十人从砖窑中逃出,其余劳役担心被瀛洲人抓回,并不敢一同随行。简单交流几句后,路易斯大体上清楚了司长风等人是如何袭击瀛洲人逃出来的。司长风也是纵横疆场数十载的将领,做事干净利落,他没放过一个押送劳役回砖窑的瀛洲武士。路易斯称赞了两句后,便把北条清子推到了众人身前。
“臭婆娘,他妈的。”司长风咬牙切齿地盯着北条清子,若不是要以其为质,他恨不能一刀就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