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邮轮二楼。
宽敞的包厢里,一面弧形的落地玻璃窗旁,几个男人在麻将桌上打牌。
不见踪影的利慎泽也在,他旁边坐着的,是利慎平。
另外两人看上去年纪稍长,靠着利慎平坐的,是他的表哥沐启初。
沐启初理着牌,随口问:“为什么不跟南行合作啊,把南行从你二叔那边争取过来不是一举两得吗?”
“初哥,你消息可够灵通的,”利慎泽笑着插话,“那你没听说我大哥为什么要叫停吗?”
“听说了啊,说有个小丫头大闹利氏。”沐启初嗤笑,“我能信这种事?是你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利慎泽老大不乐意,“越是我哥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才越容易栽跟头呢。”
沐启初朗笑,拿手指了指旁边的江岳西,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说的那是老西。”
江岳西是沐启初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又是利慎平的学长,三人在英国念书时就很是熟悉,说起话来自然没遮没拦。
利慎泽年纪小,算是叨陪末座。江岳西又是江家的人,他可不能像哥哥们似的开人家玩笑。
他打了个哈哈,转过头来,问:“大哥,你真想好了?”
南兴新港的建设已经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地方政府非常重视。利氏的开发案不可能不跟地方银行合作,一来是因为私人投资的限制,二来则是长时间地投入巨额流动资金势必对集团运作造成影响。
利慎平靠在椅背上,带着几分疏懒:“难得出来玩,就不谈公事了吧。”
“行。”
几个人换了话题,又玩了两圈,麻将机洗着牌,哗哗作响。
利慎平觉得有点闷,摸出银色的烟盒来,正欲点燃,转头无意瞥见落地玻璃外,一楼的甲板上出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那人笑得一脸灿烂,举着手机在自拍,估计是嫌弃不好看,照了两张以后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傍晚的江风吹起她的长发,蜜色的脸庞上倒映着夕阳的光。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压住被风吹乱的长发。
利慎平点烟的手一顿,镜片后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他收起烟盒,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哎哎……”看着他的背影,沐启初有些摸不着头脑,“抽就抽呗,走什么。”他牌瘾正大呢。
利慎泽背对着窗户,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倒是笑眯眯的,“放心,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小子,说,怎么回事儿。”沐启初跟人精儿似的,怎么会看不出他别有深意。
“等着看吧。”利慎泽也想知道,到底自己猜没猜对。
*** ***
习尽欢连忙推开一步,拨开眼前吹乱的头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你想怎么谢。”
她、她没想啊……
哪有人这样问的。
利慎平神色自如地收回手,见她无措,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许暖意:“我开玩笑的。”
习尽欢:“……”
这两兄弟怎么都喜欢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利慎平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站,倾身撑在栏杆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遥远的西边天空留有一线夕阳的金辉。
南兴是商业城市,河运和海运在此交汇,自打清朝末年开埠以来,便一直是长江以南的商贸中心。
游轮缓缓地逆流而上,对岸的城市风光像是一副流光溢彩的画卷,徐徐从眼前掠过。
穿城而过的南越江边,公路上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像是一条珠链,在黄昏之后散发着柔和的光。远处高楼林立,摩天大厦上渐渐亮起霓虹,星星点点,隔着江水好似琼楼玉宇。
璀璨的灯火映照在他的眼镜上,泛着粼粼波光。
习尽欢抿了抿唇,用余光偷偷看利慎平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忐忑。
她觉得自己应该离他远一点才对。
虽然他明明一直是一副温柔绅士的样子,又出手帮过自己。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就变得有点点怂。
或许是因为两次见到他,自己都很窘迫?又或许是因为赔了他十六万九,还搅黄了他的生意?
好像都不是。
习尽欢想了想,勉强找到一个理由,大概是总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气吧。
一靠近他,潜意识里的警报系统就拉响了,告诫着她,有钱人的车脆弱,有钱人本人说不定更脆弱,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他,她可赔不起。
习尽欢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默默地想要不要找借口离开。
利慎平似乎觉察出她的疏离,侧首看她,“怎么没去唱歌?”
她偏过头,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眼睛透过眼镜镜片,正落在她脸上。
习尽欢咽了咽口水,故作轻松地说,“我五音不全,唱歌很难听的,就不怎么喜欢。”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笑容深了两分。
习尽欢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这下就不好找借口回房间里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他低声说:“既然不喜欢唱歌,不如来帮我摸牌吧。”
“啊?”
他以为习尽欢没听清,倾身靠近她的耳边,说:“朋友不放人,我手有点疼,麻烦你帮我打两圈可以吗?”
低沉的嗓音在夜风里,仿佛带着混响,充满了磁性。
他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