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昂见病客上门,店中开始忙碌起来,久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同仁堂的一切,都在青莞的算计当中。
贵妇看病,图的是个享受,只要你对她足够重视,把她当成女皇一样侍候,她便舍得给你钱赚。
更何况,曹子昂的长相,莫名给人一种信任感和安全感,把病交到这样一位医术了得的男子手上,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在同仁堂开业的当晚,赵璟琰一身锦袍,风度翩翩,大摇大摆的入了宫中。
内侍宫女们见了他,纷纷上前行礼,然后一溜烟的跑开了。
赵璟琰摇了几下扇子,神态自若道:“阿离,是不是你家王爷我太帅了,凡夫俗子们不敢直视?”
阿离呵呵干笑了两声,把头偏向了暗处。
王爷,您瞧瞧您,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公鸡一样的,自然会引得母鸡侧目。那些个宫女哪里是跑开了,分明是用眼神在勾你。
赵璟琰望了望天,作沉思状,“看来以后入宫,得穿得素净些。”
才知道啊!阿离无声的翻个白脸。
赵璟琰走了几步,又期期艾艾道:“穿得素净也不是办法,本王爷我就算披件破袄,也挡不住龙姿凤彩。”
末了,他还幽幽一叹,肃然道:“这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阿离实在忍不住了,开了口,“王爷,别磨蹭了,大事要紧。”
赵璟琰甩出一记毛栗子,恨声道:“你懂什么,本王这是在减压,压力的压,懂不懂?蠢货。”
阿离被打,却不动怒,反而露了一张千年难得的笑脸,凑上前道:“爷,想想大把大把的银子,得撑住。”
许是“撑住”两字,触动了赵璟琰的某根神经,他把扇子往阿离怀里一塞,停步理了理衣裳,虚咳一声。
“爷,当然撑得住。”
御书房朱漆大门敞开。
“王爷来了,皇上在里头,您里边请。”李公公笑得一脸和气。
赵璟琰深吸一口气,锦袍轻动。
一碗白粥,一碟酱笋,摆在案头。
堂堂帝王,吃的还真素净。赵璟琰眼角扫过,恭敬的行礼,“父皇。”
宝庆帝看他一眼,略微抬头示座,手中的勺子将白粥送进嘴里。
赵璟琰乖乖安坐,却眨了眨眼睛,尚未开口,宝庆帝冲李公公道:“赐碗粥给他。大碗”
“谢父王赐粥。”赵璟琰心中暗恨,脸上却笑眯眯。
“喝粥,堵上嘴。”
宝庆帝瞪了他一眼,言语中并无波澜,自顾自拾起一勺,道:“这个时辰入宫来……哼……断然是没有好事的。”
老狐狸。赵璟琰暗骂一声,笑意更盛了。
须臾,李公公果然端上偌大的一个海碗,摆在宴桌前。看着那一碗白森森的稀粥,赵璟琰不禁嘴角一撇。
“嗯?”龙颜不悦。
寿王赶紧屁股挪开,一欠身,“谢父亲赏……粥。”
粥很稀,清汤寡水,浑然无味。赵璟琰勉强喝下两口,细细一品,唇齿间皆是火力,时辰熬的极佳的软糯粥香。
这一路奔走,已有些口干舌燥,再两口下去,滋味已然大好。他再也不客气,索性端起海碗,大口的灌了下去。
宝庆帝似无意的,顺手将一碟酱笋推到他跟前。
这只一个小动作,赵璟琰心底泛起一丝暖意。看来今日多少有戏。
“你还没说说,前头去南直隶如何?”
赵璟琰心头一震,这么老的事情居然也拿出来说。他放下碗,面色一正。
“回禀父皇,江南一片大好,百姓安居乐业,钱粮丰足,风月无边。”
宝庆帝瞪他一眼,眼风往下扫去。
似一颗米粒噎在喉头,寿王顿时脸红成关公。要不要这么明显,你儿子我什么德性,瞒得住别人,还瞒得住你吗?
宝庆帝挥了挥,李公公颇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御书房,仅剩父子俩。
“你最近胆子不小啊?”将粥碗一推,宝庆帝靠在椅背上冷冷道。
赵璟琰一愣,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这老狐狸突然这么说,所谓何事?
转念之间,他低头嗤嗤笑了。
普天之下,敢在帝王面前低头言笑的,恐怕朝野间也只赵璟琰一位。
“有父皇在,江山稳固,儿臣的胆子一向很大。”
只这一句,宝庆帝渐意渐消,但言语间,却愈发的冰冷了些。
“你最近可曾见过他?”
赵璟琰心中一凛。原来父皇说的竟是这件事,一颗心顿时暗沉了下去。瞒不过,只有如实交待。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抬起明亮的眼神,大大方方的望向上首处,坦言道:“儿臣确实见过他几面。”
“啪!”宝庆帝一拍桌案。
“朕有没有说过,任何人不得与他有丝毫接触?”
帝王的怒意来得如此突然,寿王暗道不妙,立即离席跪伏于地。
“父皇……先皇后舔犊之情,儿臣自幼受她教诲……这兄弟之情,手足之谊,儿臣……于心难忍。”
赵璟琰说得磕磕巴巴,却不敢抬头看一眼。这老狐狸,自己已然这样小心,却还被人盯了梢。
言毕,书房里毫无声息。
似乎过了很久,宝庆帝低低一叹:“兄弟之情……手足之谊?”
赵璟琰背后渗出密密的冷汗,伏着一动不动。
“起来吧。”
宝庆帝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能记得,很好。你很坦诚,很好。你从不欺瞒朕,这很好。”
三声很好,令赵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