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英雄好酒,才子好色。
石阁老生前一妻八妾,房中通房美婢数位,红颜知己不知道有几位。他老人家统统来者不拒,爱之宠之,在女人堆里混得风声水起。
如此庞大的后院,再加上他惊人的繁殖能力,繁衍出二十六个子女。
女人一多,内宅就安宁不了,且不说妻妾之间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就说嫡子嫡女,庶子庶女近三十人,争着喊一个爹,想想就让人头疼。
因此那府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是常有的事,打得头破血流也是常有的事,从来没有一天安生过。
祖父为此常常要往那府里诊脉。回来后,他把这些事,当作笑话讲给家里人听,因此青莞知之甚清。
石阁老在三十八岁的高龄,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真命天女,一个比他小二十二岁的青楼女子柳氏。
柳氏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一不通,两人一见如故。石阁老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迎进门。
洞房花烛夜,石阁老上演一幕老牛吃嫩草的精彩桥段,两年后就生下了石民威。从此,石阁老便再也没有纳过小妾。
说来也奇怪,石阁老虽然学识渊博,惊为天人,偏他的儿孙都是碌碌之辈,唯独这个石民威,从小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又有生母柳氏在一旁教导,读四书五经,看天文地理,小小年纪,便极有才华。
当然,石民威继承石阁老的不光是才华,还有他好色的缺点,且听说他比之石阁老,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到高门大户的小姐,下到京中名姬,甚至连那些个大媳妇,小寡妇都有涉足。
此人在石家被视作异类。若不是石阁老为爱子撑腰,此子必被石家扫地出门。
青莞想到此,轻轻一叹,道:“他怎么混成这样,石家后来如何了?”
钱福道:“老奴派人打听过了。石阁老一死,正房也就跟着去了。几房姬妾怕被连累,吵着闹着要分家,几个嫡出的儿子一商议,索性分了个干净。”
树倒猢狲散,这是人之常情。
青莞不为所动,道:“既然分了家,他也是有钱财入袋的,怎会落魄至此,至少兄弟姊妹间,还能帮衬一二。”
“小姐有所不知,太子被禁后,石家人吓怕了,分家后他们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回了晋中的老家,独独这个石民威留在了京里。至于他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老奴就不清楚了。”
青莞心中感叹。堂堂太傅之子,竟然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不知道石阁老在天有灵,看到爱子这般模样,会不会后悔当年的以死明志。
青莞在床前的木櫈坐下,素手抬起,扶上了他的脉搏,眉心立刻皱起,眼中划过冷意。
“小姐,老奴诊过了,伤得不轻,胸口断了三根肋骨。这张华,老爷当年半分也没看错他,竟是个势利小人,为医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钱福忿忿道。
“福伯何必为这种人生气。”
青莞松了手,起身道:“他的母亲可派人去寻了?”
钱福摇头,“他一直未曾醒来,打听不到他住在哪里?”
青莞头痛的抚了抚额,道:“替他扎一针吧,先弄醒了再说。老人家等不到儿子,必是要心急的,身上还带着病呢。”
“是,小姐。”
青莞想了想又道:“石阁老与祖父交好一场,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魄,回头把人接进府里吧,找个清静的院子,只当养个闲人罢。”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钱福连声应下。
青莞一边苦笑,一边往外走:“什么菩萨心肠,我只为钱家积福,对了,子昂过了今日该出发了吧?”
“是的,小姐。快马加鞭再有十日便可入京。”
青莞算了算日子,叹道:“如此一来,一切便可缓缓图之了。”
“小姐要走了?”等在门口的银灯走上前来。
青莞顿足,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髻,“今儿个出去看灯了没有?”
银灯笑道:“去看了,还替小姐买了盏灯回来,小姐您瞧!”
说罢,她从身后掏出一盏荷花灯。
青莞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做功,笑道:“倒还精致。替我放在房里收好了,这是我家银灯对我的一片心。”
青莞在金府有个自己的院子,从里到外都是银灯这个丫鬟替她打理的,从不借她人之手。
银灯一听这话,小嘴一撇,得意的笑开了。
元宵一过,这个年才算是真正的过去。
府里这几日迎来送往,累得人仰马翻,总算可以歇上一歇。
谁知,元宵过后的第三日,那冰人竟又上门了。
这一回,老爷亲自把人请进了书房,不到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冰人笑眯眯的离开了。
冰人一走,老爷迅速派人把两个儿子叫到了身边。三人关在书房里商议了半天,方才散去。
很快,顾府欲和高府结亲的事情,便传到了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青莞此时正在夫人房里。
十五那日府里闹得晚了些,夫人身上有些不畅快,当夜便烧了起来。两个儿子媳妇忙请医问药,几幅药下来,那烧才退了去。
青莞瞧着她的脸色,确是像受了寒气的脸,微微放下心来。
夫人魏氏此时正就着青芷的手喝药,一碗药刚喝下去,听得下人来回话,又惊又急之下,当场把刚入口的药吐了个干净,人伏在榻上哀哀欲绝。
周氏吓得半死,忙尖声唤人。
郡主则嫌弃的躲在了一旁,朝几个女儿挥了挥手